市运会结束了，明岸中学网球队队的队员回到学校继续学习。

在即将到来的男女公开对抗赛之前他们所有人都拿到了一份在“熊猫话剧音乐节”要演出的剧本。

听说是教练秋岚的朋友、市内著名的话剧创作家宁纯溪的新剧本《剑客》，其他方面都已经准备好了，只等着主角选出来进行理解排练，不过表演人数有要求，会有大部分队员会参与幕后工作。

《剑客》的内容简洁明了，但是浓浓的武侠风又让他们受到深深的震撼。

《剑客》里的人物没有一句对白，总共三幕戏，讲的是一名心怀大义的剑客学成下山后除奸惩恶，结交许多江湖人士，十分潇洒快活，剑客偶遇一桩欺凌的事情，他救下了一个外出闯荡的非常俊俏的姑娘，两人一见钟情，姑娘缠着他学剑，她为他弹琴跳舞，他们在竹林茅屋里共度了一段难忘的岁月，姑娘后来离开他不知所踪，美人英雄总是多情多顾，在剑客要行刺一个霸王的时候，他在宴席上惊奇地发现她竟是这个霸王的女儿，他仗剑行侠，刺向霸王时，姑娘为她的父亲挡了一剑而死去，血染在剑客白色的衣衫上，他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被自己所杀，万分悲痛，他仍旧手刃霸王，在夹击之中身中数刀带着姑娘离开，远遁天涯，他将她葬了，他独守青冢，一直到死去都不曾动用他的铁剑。

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叶斐夕坐在教室里将剧本看完，她闭着眼睛深深回味，仿佛自己就是那女子，有过天真烂漫，生死悸动，可她太过青涩，始终不明白为什么那女子会死，她为什么要替他去挡那一剑。

课后，叶斐夕和朋友于若菲讨论这个剧本，她感慨道：“人物的悲剧太让人伤心了，都有点不敢看了。我也好怕演这个故事，虽然没有对白，可是我也没有过什么舞蹈基础，希望自己是个做幕后的。”

于若菲笑她没志向：“这有什么好怕的，你平时也胆大妄为，这个时候可不能退缩，我觉得你应该要争取女主的位置，也一定会为你加油呐喊的！”

“别开玩笑了，要是要吊威亚，我会死翘翘的，我可是很恐高的！”

“你扣杀的时候怎么不恐高？”

“那个不一样！”

两人争论半天，叶斐夕也没有说过于若菲，又是玩笑结束。

今天是星期六，放学时柳澄走到叶斐夕面前。

柳澄目光闪动，眉目清秀一如往日深邃动人，他脑袋几抬几低终于开口：“夕子，今天一起回去吧？”

“好啊！”

叶斐夕回答得很爽快，没有任何的犹豫，就像他只是她的好朋友。

在回去的路上叶斐夕自找话题和柳澄聊起来，她看似开心，并不像强颜欢笑。

柳澄也没有提起其他的事情，回到社区，柳澄抓住叶斐夕的手放在胸口的位置，急切地说：“夕子，为什么我时常看见你却还是那么想你？你虽然也和我说笑，像平常一样，但我觉得你对我不动心了！”

叶斐夕不想和他说这种复杂的问题，她把左手从柳澄的手中扭出来，耐心和他说：“我喜欢谁、喜不喜欢你，这并不重要，不管怎么样，小澄都是我最好的朋友。谈情说爱不是我擅长的事情，我想要打好网球，不耽误学习，这就足够了，我会关心我身边的人，也会关心小澄，我不希望你把所有的心思放在这个上面。在校运会的时候我们谈心过，你后来满血复活，那才是我最喜欢的小澄的状态。”

经过一些事情，叶斐夕变得理智起来，她会认真思考曾经困惑她的事情，在决定将学业和网球摆在第一的时候她就自然而然地淡化了对感情的追逐。

不过即便如此，也让她无法抑制对闻清野的情感，乍见欢喜。

对于柳澄，叶斐夕不希望把曾经受过的伤害加在他的身上，相安相欢。

柳澄双手垂落，他微微勾唇：“说得你好像大彻大悟一样，这种语气好让人讨厌，不过这也是叶斐夕，足够理智，也足够冷静。哼，就算想讨厌你也讨厌不起来。你荣登校队第一，恭喜！我也会超过你的！”

柳澄说完就离开了，他的步伐走得急，一步踉跄，他又赶紧挺直身板走得端端正正，不想让人看出他的失态。

秋晚日暮，冷冷的太阳垂尽丝缕的光芒将高楼林木渲染成橘色，但是再也找不到一寸的空间掩藏自己空落的心。

驻足许久，叶斐夕才动身回家，她心里纠结，好像自己的那番说教惹恼了柳澄，让柳澄变得不再像以前那个澄澈的人了。

喜欢是如此纯粹的事情，可是她并不足够纯粹。

……

明岸中学网球队男女公开对抗赛即将开始，大家干劲十足，已经熟悉了《剑客》的剧本内容，心中早已有了满意的角色。

学习正常进行，由于他们在市运会几天参赛耽误了一些课程，老师抽空给他们补课，十一月二十日是期中考试，学习之余才关注课外活动，其余的没有变化。

在班上，叶斐夕埋头学习，除了学习和网球的事情也不管不问，更奇怪的是柳澄也没有搭理过叶斐夕一句话。

两个曾经最要好的朋友的关系一落千丈，变成了陌生人一般，夹在中间的于若菲和童悟两边都不好做，他们两个私下里谈论叶斐夕和柳澄之间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情，竟变成这种地步。

担任课代表的叶斐夕收作业时并不直接和柳澄说话，只是让同学代劳，他们一个星期居然没有说过一句话。

就连网球队的训练，柳澄也总是避着叶斐夕，和蔡远仪走得比较近，这些天，叶斐夕难见颜色，蔡远仪倒是满面笑容，邀着柳澄打网球。

网球队的人不知大概，但是也清楚柳澄的态度，看出了端倪，就连最迟钝的乔藜也知道叶斐夕和柳澄的关系不好，她几次问候叶斐夕，叶斐夕总说没事。

在男女公开对抗赛的前夕，女队抽签选择对手，抽完签后叶斐夕独自一人坐在网球场的角落里，手里攥着抽签的纸条，久久不言。

闻清野走过来坐在她的旁边，她勉强露出笑容，轻唤一声：“队长。”

“抽到最坏的结果了吗？”

闻清野淡然点破，在他看来，和最强的人对抗其实不算最坏的结果，和最好的朋友相杀才是最难受的。

“大约是吧。我不想和他对上，不想让他讨厌我，可偏偏就是这么巧，我们狭路相逢。”

叶斐夕淡淡一笑，故作轻松。

“这是老天的剧本，你不得不面对自己内心最恐惧的事情。夕子，我只想对你好，不会让你为难，你不用害怕去选择。”

闻清野与叶斐夕贴额相对，他的手放在叶斐夕的头顶，温润如他，一动一静宛如流水过境，毫无痕迹。

闻清野说道：“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别人好，也没有人无缘无故讨厌别人，柳澄他有他的心结，你也有你的心结，你要自己去解开。”

“那，队长，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叶斐夕怔然问道。

“你的笑，你的性格，你的才能……再没有什么能比得上一种感觉，我庆幸相遇在明岸之畔，这种怦然心动你可懂？”

怦然心动，可遇不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