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的那天,诛仙郡,飞升台,天下大乱。现任灵仙盟主“古重天”告知天下,他要手刃了爱徒邑阳千,他竟然敢杀灵仙外人……
紫阳在时,古重天正与邑阳千对峙,邑阳千胸口满是鲜血,而古重天的手上则是沾满了邑阳千的血。
如此场景万古未有,众修不得插手,也无从插手,更不敢插手,只能眼睁睁看着事态的发展。
古重天怒目圆睁,邑阳千却不做任何表情,只是胸前严重的伤势仿佛在告知旁人,他的生命正在逐渐的流逝着。
紫阳修为太低,听不见他们说过了什么,本以为邑阳千今次死定了,可结局却超出了众人所料。
血染红了他的白袍,风狂吹着他随时可能倒下的身躯,他跪了下去,连连对古重天拜了三拜,可当他再次起身的时候,一切都变了。
白袍变成黑色,额头上多了某种印记,古重天的脸色变为惊恐,重天殿方向飞来三道流光打在邑阳千身上,声声大笑笼罩在诛仙郡,荡漾悠长。
灵仙三宝的印记,万古第二人拥有,可此等神兵为何选中邑阳千?就因为他是灵仙外人吗?
心依旧在滴血,那红让黑袍染了妖异,邑阳千悲痛的看向古重天,闭眼,手中流云剑乍现,挥手插进自己的胸膛,能听得见玻璃破碎的声音,此刻的邑阳千满脸的冷意。
血不再滴,可这心口的缝隙却再也没有填上,流云剑转瞬穿透古重天的胸膛,把他生生的钉在飞升台柱上,仙器的威力让他动弹不得分毫。
戬杀刀现,古重天的身躯被邑阳千砍去大半。
梦魂抢现,插入古重天的印堂,剿灭神魂。
右手灵仙法绝捏起,焚炎烈火灼烧着古重天的尸身,戬杀刀一刀一刀的剔除着古重天修得的仙骨,然后击成齑粉。
古重天已死,风停了,取而代之的是雨,让人感到无尽悲伤的雨,重天殿从此变名为邑阳殿。
依照古训古重天是死有余辜,可众人眼里的邑阳千却是杀师判门的败类。
紫阳记得邑阳花是那时候开的,遮掩着杀戮的景象,那时紫阳心智不全,晕了过去,当她醒来便一直跟着邑阳千,只为报恩…
青衣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脆蓝——子夜华杉。
紫阳认得这衣裳,昔日邑阳千寿辰之时,有修者进贡了这套华服,当然还有衬托这子夜华杉的绝世女子。
紫阳的目光呆滞,盯着华杉,那天邑阳千收了子夜,却在众目癸癸之下杀了绝世女子,神魂俱灭……
滥杀无辜,毫无人性,他邑阳千今次又要做什么?
抬起头,发现自己已经可以看见邑阳千的唇,再向上看,冰冷的面依旧不愿看她。
子夜华杉在邑阳千看来只不过是一件衣服而已,可紫阳心里却是五味陈杂,难受之极。
今日来劝他不要杀戮,他会如何?她要问,她想知道。
“主上……为何?”
音已变,紫阳发觉,但也无心理会。
扰了他的清静,打量着紫阳,四目相对。
“殿外邑阳花需要人照料,便将你留了下来,如今已不需要,你走吧……我不喜欠别人什么,只是还你本来身姿而已。我喜清静,不习惯有人打扰,我本无仁慈之心,你又何必自添心伤……华杉只为遮丑而用,不必还我……”
“主上要赶我走?”
“是。”
泪眼朦胧,“主上,我这些年伺候的可还周道?”
怒眉相对,邑阳千不再回答,不再看她,往殿外走去,停下又道:“你去留我不管,若再烦我休怪我杀你……”
紫阳紧随,嫣然而笑,“大恩不敢忘,若想杀便杀,死有何惧……”
邑阳千轻挑嘴角,紫阳相视而笑了,拾起油伞却发现这雨邑阳千他不会沾染分毫……
凡间“京都”。
冰滦猛然惊醒,梦境在现实中逐渐崩溃,记忆在时空的旅程中骤然消逝,明明是上天的馈赠,可是她却偏偏什么都记不住。她在深夜里莫名的流泪,感觉这,并不是她的世界……
闭眼清悟,内心的空虚无法填实,外界的喧嚣更是让她无法宁静,她不曾得知何时自己的听力如此的好了。
把脸埋在枕间,不眠不醒,任由时间流逝……
“丫头,在忧虑什么?”
一老者的声音在冰滦心头响起,双耳未闻,声音却响在心头,慌忙寻找,心却慌了起来。
“谁……谁在那?”
警惕着四周,害怕的抱紧枕头。
“连我的声音你都不记得了?是时候带你入仙灵了,我来接你……”
一位慈祥老者的身形渐渐显现在冰滦眼前,笑看着她,一身白衣,身体虚幻犹如鬼魅。
见到犹如鬼魂一般的老者非但未惊,反而让冰滦感到倍感亲切,声音让冰滦觉得如此的熟悉,这人仿佛在哪里见过。
“我们认识?”喃喃自语。
“是呀!我们才刚刚见过,就在梦里……”老者依旧笑,笑眼很有深意,笑的和蔼慈祥……
“刚刚见过?在梦里……”
闭眼间,一幅幅的画面在冰滦脑中浮现,然后看向老者甜甜的笑了……
“是呀!是时候了,师傅,‘灵仙界’,我终于想起来了,我是灵仙外人……”
笑颜如花,跪在老者身前行了大礼,抬起头后满目清明,似乎神魂与身体达到了一个全新的境界,让老者满怀欣慰。
“孩子,起来说话。”老者的身体不是实体,无法搀起冰滦。
“是,师傅。”
老者再次打量冰滦的体质,内心多了几分激动,这外人的体质叫他琢磨不透,让他无法理解其中的奥秘。
想当初,耗尽心血才将自己的一缕神魂送入凡间,而她……还未去过灵仙,身体就蕴藏着如此深的先天灵力,待到入了灵仙,恐怕又是一个邑阳千。
不负老者所望,却满是愁容,淡淡道:“丫头,你我虽有缘相识,但老夫福缘甚浅,命数所归,我注定不是你的师父。”
笑渐渐在冰滦脸上消逝,柳眉弯起,满是疑惑,“什么命数所归?师傅教我习法决,识灵仙,摆脱这混沌不堪的凡世,不是师傅是什么?你就是我的师傅……”
“师傅……”
阵阵娇嗔,虽抓不住老者的衣摆,但仍如小孩与自己的爷爷撒娇一样,温柔的像一只羊,却固执的像头牛。
以往老者也与冰滦谈论过此事,但冰滦的执拗总是让老者束手无策,无奈苦笑。
如此性格的冰滦,他邑阳千该如何对付,这灵仙界旗走到这步,还容得下他邑阳千吗?
老者左手弯起,捏起仙灵法决,郑重对视。
若在灵仙,修者捏起法决对方会无比的尊重,冰滦后退,不敢再放肆,与同样的姿态与老者对视,等待老者开口。
老者淡笑道:“冰滦,我虽有恩于你,但仙灵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美好。此去是福是祸全凭你自己的造化,但无论怎样都比在这凡世浑噩蹉跎百年要好上许多吧!”
冰滦轻依
老者又道:“外人者,在灵仙会有诸多方便,你我入了灵仙便再无瓜葛。”
冰滦皱眉,轻咬下唇,她太单纯,他不懂老者为何一直要与她划清界限,为何给她如此大恩却要……
“师傅,你为何一定要如此无情?”
“师傅……?呵呵呵……”老者淡笑。
“一切皆是命数,我注定不是你的师傅,我不想因为我而增添你和他的怨念。”
“命数什么的,我不懂。那个他又是谁?”
昔日,老头子教她习法决,识灵仙,但仙灵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老头子从未说起过。
老者粗眉上挑,神秘道:“他是你未来的夫君,和你一样来自凡间,一样是灵仙外人。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冰滦的脸一阵羞红,老者话风转的太快,内心五味陈杂,波澜不止。
“老头子,你突然间,说什么命中注定的……”
老者被逗的朗笑,身旁这孩子太过单纯,曾几何时自己思虑过该不该这样做,但他别无它法,修忠者只忠于自己,他也因想要做好这件事才选择活到现在……
转念间又坚定道:“是时候该启程了,我简单的给你介绍一下灵仙吧……”
“恩。”冰滦坐下来,犹如小猫一样仰视着老者。
“灵仙属六道之外的修真界,灵仙没有地劫,只要渡过天劫、人劫便可飞升成仙。外人天赋异禀在灵仙有着诸多方便……”
讲了很多,冰滦只是简单的记下,她听不太懂,这些并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弄明白的。
心中有个疑问,让她抑制不住冲动的想要问一问,“那个他……那人为何与我注定情缘?”
长叹一声:“待到你修为有成可以去地府的三生石上看一看,三生石上刻着你另一半的名字。六道之人,皆记在上面。”
“命中注定吗?”冰滦再次肯问。
“对……”
“那人叫什么名字?”声软语细,羞答的摆弄着发梢。
“诛仙郡,灵仙盟主‘邑阳千’”
话刚说完,老者双眼微闭,神色有不易察觉的哽咽。
终于到了这一步了,棋走这朝,恐怕自己便没机会见到了……
“邑阳千……”
这个名字声声在冰滦心中回荡,并牢牢的记住,恨不能立即就去了灵仙界,看看这邑阳千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时间不多了,多说无益,凡外人者命中注定无牵无挂,你在凡世有好友想要告别的吗?”
各有所思,老者的话将心早已飞去灵仙界的冰滦拉了回来,惭愧的笑了。
无牵无挂。
冰滦半生孤苦,却又天资聪敏,天生傲骨。仿佛天生就与这凡世脱节,仿佛原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
冰滦在这世上有两个好友,如今踏入修真界凡世的情分便是看得淡了许多。不是冰滦不念旧情,只因修真无岁月,凡世种种只不过算得上过往云烟罢了!
冰滦还是撰写了两封亲笔信,一封送给她的好姐妹玉笒,另一封送给了元邑。
冰滦跟着老者左手捏起仙灵法决,随着一声:“灵仙现”双双消失在凡世。
凡间的某处,一只白鸽衔着一封书信飞到玉笒身旁。接过信函,放在一旁,仿佛并不想打开信件,失落的双眸呆呆的盯着白鸽,抚摸着乖巧的鸽子喃喃自语,“这么快就走了吗?你还没有介绍我和元邑认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