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岛山,断崖谷,映入眼帘熟悉的景象让两人眼前一阵酸楚。那时邑阳千以元邑的身份诉说衷肠,那时的冰滦芳心微微颤动。
只是那时冰滦已经和斛石书修习了仙法,虽每晚之事白日不得记起,但芳心之地,早已不属于他元邑了……
冰滦望景失神,邑阳千受不住高处寒风,喘着粗气,披风紧裹。
两岸荷花盛开,周围皆是翠绿的竹,谷中微风中带着露珠,打湿了脸颊,打醒了冰滦。
歉意的笑了笑,忘记了他是凡身,运功抹去他身上的寒意,待他平息……
“元先生,好些了吗?”
邑阳千整理衣袍,点了点头,“好些了……”
看着这周围景象,看着秀发微湿,粉颊带露的面庞,痴痴的笑了。在灵仙时不敢看,在凡间却不管那么多了。
呆呆傻傻的样子让冰滦好笑,“先生看够了吗?我比从前有变化吗?”
邑阳千羞涩的转过头去,面颊微红,贫道:“哪里曾看过仙女,如今竟然亲眼得见了……”。
“呵呵呵……先生别闹……”
银铃般的笑声传来,似乎笑能传染,彼此相视而笑,如往日友人。
冰滦深吸口气,叹道:“还是和先生做友人时比较畅快,先生,您觉得呢?”
邑阳千听言笑声渐止,又恢复了呆板的脸,冰滦见他如此也怒眉皱起,头疼不已,她怎会不知,他内心竟还惦记着自己。
撇过头去,看向大山深处,“何时出发?”
看着冰滦的背,邑阳千也很懊悔不会假颜欢笑,惹得她的不悦。柔声道:“傍晚时分再去,白天有野兽出没。”
“凡间的野兽怕什么?杀了便是……”
“你不怕,我怕……”
冰滦欲言又止,想到,如今虽有法力防身,但灵力有限,若猛兽太多,实难保全元先生……
与邑阳千面对面坐下,取泉不急于一时,变化出茶水糕点,邑阳千装作新奇,津津有味的吃着。
“给你像个故事吧?”
“好啊……”
犹如以往一样,邑阳千给冰滦讲着各种奇谈,冰滦也向邑阳千描述灵仙,只是半字不提灵仙的邑阳千……
谈到夕阳退到峡谷边,冰滦又施法,周旁草木化成一架古筝。又随手招来几片竹叶化成义甲,递于邑阳千,求知若渴般问道:“元先生,筝艺何能大成?”
邑阳千接过义甲,大小正符合自己,用细线绑在手上,调试着古筝,“给我大成以上的乐谱,最好我没听过的,我教你何能大成,和为绝技……”
冰滦惊道:“绝技?”
冰滦万万没有想到,一个凡人,寿命和阅历有限,竟然也能达到绝技境界……
从百宝囊中取出《梨花痛》递给邑阳千,“请先生赐教……”
邑阳千装作第一次见到,看完一遍笑道:“此曲不难……”
冰滦惊笑,失态的看向邑阳千,若能学得便可去见师父,同时又有些怀疑,怕他欺她不懂……
邑阳千收起自信满满的笑,也觉得这样的自己太过奸诈。平声如教导学生般道:“境界,心境,环境,缺一不可。熟习乐律的功力,抛除杂念表达自我人筝合一,幽美的环境。简称三境。”
冰滦牢牢记在心上,如此说来,自己单单苦练乐律是没用的。
邑阳千一脚踏在轩外的木桩上,木桩深陷地面,似乎有机关嗒嗒作响。转身背对而坐,趁着夜色渐浓,繁星高照,月华影水,响起了第一个音。
“上次离别草率,这次补给你听。”
冰滦心陡然一跳,难道是上次,他诉情时,未唱的……?
筝音起,音色勾人心魄,催人泪下,竟是与邑阳殿听的一样。冰滦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看着她这好友元邑的背影,有些失魂落魄般害怕。
指法,境界完全一样,四周不知何时升起一盏盏孔明灯,河面上布满彩色烛灯。
背影与他的爱慕之人融合,仿佛此时的元邑就是那日的邑阳千。
冰滦的心慌了,很害怕,因为他还要唱,她怕他超过他,毁了自己的仰慕之境。
“倘若情能生种,我便生死相依。倘若朝暮伴君,我更不离不弃。倘若初见便是情,我们已经错过太多,若能夺尔欢喜,摘星寻月不惜……”
若只教冰滦何为绝技,冰滦应该不胜感激,只是她眼中的元邑句句唱的都是对自己的爱慕之情,让冰滦心中万分的难受。
他毁了自己的爱慕之境,区区凡人不配弹《梨花痛》。
她不在乎一个凡人是多么不容易才做到这么多的,她的眼前血红,第一次对眼前之人产生了恨意。
冰滦踱步面向邑阳千,冷面怒视着满眼真情的他,杀气外露。
衣裙被真气吹的嗒嗒作响,一指点碎古筝,炸得邑阳千后退数步,口吐鲜血。
四周孔明灯一一陨落,河岸花灯沉入河底,轩内一片漆黑,邑阳千眼前之人凶怒交加,满面的恨意。
为何会这样?邑阳千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冰滦怒斥道:“元邑……你再这般,休怪我不顾及交情。你一凡夫俗子如此的不知分寸,我念已往相识一场,你我……今后……还是不要相见了。”
冰滦不等邑阳千,挥袖无情离去,身如残影,消失在漆黑的夜中。
望着伊人离去,留下的只有寒风吹面,还有重重的心伤,邑阳千再次口吐鲜血,自嘲的哭笑着。
“哈哈哈……罔我这般费尽心机,到头来竟不如,灵仙面容姣好。情爱……这东西……”
邑阳千失声痛哭着,峡谷回荡着满腔幽怨的声音。多年来隐忍的伤痛都在这时爆发,嘶嚎着,如野兽一般。
峡谷峰上,寒风吹打着满面泪水的冰滦,山谷里痛哭的声音叫她心酸,元邑虽好,但也只不过是一届凡夫俗子,自己始终该忠于内心。
往事历历在目,回忆起犹如过往云烟,邑阳千瘫在地上,凡世再也没有眷恋,周身开始渐渐生长出邑阳花。
夜色中,一对绿色眼睛渐渐靠近邑阳千,走近时才看清是一只犬型凶兽。
凶兽面目狰狞,喉中呜呜作响,长喝一声,喝散邑阳花,顺势朝邑阳千扑来。
邑阳千眉头一皱,此地四周环水,这凶兽是如何找见自己的?想一想又怪自己太笨,如此惊天的嘶吼,凶兽不找你找谁……
手中光团浮现,三柄利器在光团中飞舞,瞄准凶兽的头颅。
“铛”的一声。
一道金光挡在凶兽面前,这一撞让凶兽头破血流。
邑阳千以为是冰滦,但这背影却是那样的陌生。
四周邑阳花渐渐开了,邑阳千苦忍痛楚,快要回到灵仙界时,看见回眸惊喜微笑的面庞。
“这女子是谁?为何要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