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洱握住手掌的瞬间，运转在自己周身的灵力戛然而止。

霎时，无数火焰如海浪般扑向聂洱，迎面而来的炎热如地狱烈火，烤焦了聂洱的头发和眉头，聂洱泰然自若，闭眼，口中默念清心诀。

“如幻如灭，自我自在。”

最后一个字落下，聂洱睁眼，眼前，焰火不在，热气不存，他依旧置身于灵阵之中。

“果然，越是抵抗，灵阵的反噬越是厉害。”聂洱睁眼，握了握拳，“一开始，我们便被误导在‘抵抗’的误区里，以为师叔念着的是启动的灵阵符语，下意识中，我们便会运起灵力抵抗，哪知师叔所念之句，却是破阵的提示。”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聂洱没有留意到灰色衣衫的执事俯下身子，低头和王肃说着什么，不一会，灰色衣衫的执事身体站直，扯着嗓子道：“聂洱，考验已过，可出阵入宗！”

这一声喊，倒是惊醒了尚且沉思的聂洱。

聂洱站了起来，正待要出阵，旁边一少年疑惑道：“执事，时间未至，为何他能出阵？不是要呆够三刻钟吗？”

执事淡淡道：“你若过了，便清楚了。”

少年被执事一呛，闭上了嘴，倒是一旁另一红衣少年不服气道：“时间未至，可以出阵，却不说明理由，昊清宗便是如此做事的吗？”

“是啊，是啊，该不会有什么猫腻吧？”

“昊清宗如此古老宗门，不屑做如此事情吧？”

看着乱哄哄的人群，听着吵杂的议论，执事撇了一眼红衣少年身上印着某家族的图腾印记，不疾不徐道：“昊清宗选拔向来公平公正，你若有能力撑过三刻，再来质疑不迟。”

说着，执事不再理会少年，领着聂洱待要出去，红衣少年的声音再次响起：“昊清宗，别以为你们源远流长，便可如此目中无人，我告诉你，我苏家可是……”

“这人，怕不是傻子。”执事心中不耐烦地想着，不待他有动作，王肃挥了挥手，毫不留情地将刚才喧闹的几人丢出了阵外，“聒噪无知，苏家是一代不如一代。”王肃冷声，扫了灵阵内的众人一眼，道：“莫忘了，现在是入门考验，有忍着灵阵反噬的闲情讨论别人，莫不如专心一志，通过考验。”

灵阵内众人大气不敢出，各自闭眼，灵力运转。

恢复了安静的灵阵，聂洱随着执事踏出阵外。

出阵法之际，聂洱看见，阵法边缘处，坐着一位布衣少年，少年额前的碎发已经被汗水打湿，他眼眸紧闭，牙关紧咬，拳头青筋暴出，看得出来，在极力忍耐灵阵的反噬。

聂洱认得，眼前这位，是在千原客栈与人起了冲突，最后又离开的少年。

“灵力已发挥到极致，反噬越发厉害，他全靠意念支撑。”聂洱看着嘴唇自己牙齿咬破的布衣少年，不知为何，蓦然想起前世在悬崖边自己，心念一动，轻声道：“无为有为，是为破。”

聂洱声音极轻，地上的少年眼皮微微一颤。

执事看了聂洱一眼，道：“走吧。”

踏入灵阵，入了宗门，眼前诺大的圆形广场，到处都是人。

“一刻钟后，宗门外考验结束，选拔正式开始，此前，你安静呆着便可。”执事说着，把一枚种子状的绿石别在聂洱胸前，“这是‘种子，’切莫丢了。”

聂洱点了点头，谢过执事，便寻了一处较为僻静的角落，静静盘膝而坐。

当……

当……

不多时，一阵阵肃穆悠长的钟声响起，聂洱站了起来。

广场尽头，昊清殿殿门处，缓缓走出来一位身穿玄色衣袍的白发男子，男子约莫四十，气质翩翩，半束的白发上插着一根漆黑的发簪，一双眼眸，如秋日的风，温和淡然。

“师兄！”

“不！”

莫成哭喊的脸庞忽然闪现，望着二十年前那双曾经清澈的眼眸如今平和淡然，又敛着丝丝锐利，聂洱鼻子一酸，眼眸隐隐升起一层雾气，却又很快消散。

“欢迎各位不远万里来昊清宗参加宗选，此次宗选，夺得头筹者，除能得‘鹤枝丹’外，还可入造化泉修炼。”莫成声音不大，却回响在广场的每个角落。

“造化泉！可脱胎换骨，洗涤浊气的造化泉？”

“天啊，听说如今莫掌门的首席大弟子顾梁歌可不就是从造化泉出来的，年纪不过二十五岁，就已经是蓝级除妖师，在长元大陆，也是少有的年轻才俊。”

“听说造化泉从昊清宗有宗选开始，能入者寥寥可数！”

“哈哈哈，这造化泉，我要定了！”

……

造化泉三字，如一石激起千重浪，广场上的少年眼神无不炙热。

聂洱听着耳边不断传来的热烈讨论，心中暗暗叹道：“啊成不过寥寥一句话，却撩拨起了选手的心，当真是长大了。

“造化泉？”人群中，玄色衣衫的少年诧异道：“想不到此次，昊清宗如此大手笔。”

年修雅道：“一切，我志在必得。”

玄色衣衫的少年微微皱了皱眉，“修雅，切莫如此高傲，你未必能摘冠，何况此次有造化泉作为奖励，想必选拔一途，不简单。”

“年修和。”年修雅嗤笑，“你还是顾好你自己吧，切莫死在选拔里。”

“你……”年修和动了动嘴唇，最终沉默着。

“各位，请安静。”莫成双手在空中虚虚一压，场内所有人都静了下来，“此刻，申时已到，宗选正式开始，你们胸前皆有一颗绿石种子，若在考核中被人夺走或是破碎，既为出局，可清楚了？”

“是，清楚！”

莫成点了点头，“愿此次，众选手皆能通过选拔，成为昊清宗一员！”

莫成话音一落，广场，霎时沸腾起来，个个磨拳擦手，期待选拔的到来。

莫成右肩轻抬，广场地面，忽然发出“轰隆隆”的巨响，一道巨大无比的石门拔地而起！

石门已经打开，露出黑黝黝的一片入口，宛若尘封已久的宝藏，在开启中，等待探寻人的到来。

“选拔开始！”

随着莫成旁边一执事模样的人高喊一声，广场上，众多少年热血上涌。

“为了造化泉！”

“哈哈，第一将是我的了。”

众多少年如脱缰的野马一般冲向石门，也有极大的一部分人不缓不慢，一边走，一边打量。

聂洱便是其中的一位。

随着人流一路往前，聂洱进了石门，意外的，石门内，竟是一处极大的地下宫殿。

宫殿高不可攀，远远见不到顶，东南西北四方，各有四根巨大无比的灰色石柱。

唰唰唰……

啊啊啊……

聂洱正打量着宫殿，忽闻得阵阵破风声和惨叫声传来，循着声音望去，只见前方不远处，方才冲进去的选手，猝不及防被自巨大石柱射出的利箭击中，倒在地上，哀嚎不止，更有甚者，被利剑击中胸前绿色，脸色惨白地看着自己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消失在宫殿中。

“有机关！”

“快走！”

“啊！”

一时间，各种喊叫声响彻在宫殿之中。

有反应极快的少年，身形腾挪，闪避躲开。聂洱也筑起了防护罩，小心地避开袭击而来的利箭。

不一会，密集如雨的利箭渐渐稀疏，直至石柱再也吐不出一支弓箭，众人才微微松了口气。

“看，石柱上原来还刻着东西。”

避过一波危险，有不少少年开始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这座宫殿。

方才弓箭密密麻麻，视线被遮挡，此刻，宫殿重归于尽，聂洱才发现，四根巨大无比的石柱上，雕刻着一条人头蛇身的异兽，怪物被无数拿着宝剑的士兵围在中间，雕刻的线条虽是简单，却把一切勾勒得栩栩如生，奇怪的是，每根石柱上，士兵都闭着眼睛。

环视一圈，空旷无比，不过普通的宫殿一座。

“不对！这地方不对！”聂洱望着身后早已化作宫殿一部分的入口，脸上微微一变：“天圆地方，无进无处！是为困阵！”

聂洱念头刚起，便见石柱上雕刻着的士兵猛地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