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修和指了指八卦图中间的位置,道:“你们看,寻常的太极图,阴阳鱼是核心,上南下北,左东右西,而此太极图,上北下南,左西右东。何况八卦中,乾为天,坤为地,震为雷,巽为风,坎为水,离为火,艮为山,兑为泽,而此八卦图,乾、坤、震、巽、坎、离、艮、兑的位置,全是相反的。”
成望望着这上下颠倒的八卦阵,忽然感到一阵冷意,“也不知是谁,在丛林设下如此诡异的八卦阵。”成望道:“聂洱,年修雅突然陷入疯狂,是否和这个八卦阵有关?”
“若没猜错,是的。”聂洱用树枝圈了圈年修雅早前静坐的位置,“这里本应该是离位,为火,现在却是坎位,为水。”
成望一下子反应了过来,“白雾为水气所化,亦为水,难道说,白雾是启动阵法的关键?”
聂洱微微摇头,“这需要证明,若白雾是启动阵法的关键,为什么我们三人没事,唯独修雅就陷入了疯狂,是否在年修雅身上,或是阵法中,有我们忽略的东西?”
成望道:“无妨,既知道年修雅是因为此阵才有异常的举止,那,破坏阵眼便可。”
说着,成望蹲在地上,手上用力,扒拉起了一块石头。
“咦?”正扒拉着的成望咦了一声,“聂洱,你看,石头下面有东西。”
聂洱探头一望,石头下方,露出一个坑角,角里,一棵花叶皆为黑色的植物出现在聂洱眼前。
聂洱眼神一缩,伸手扫了扫坑角,拨了拨旁边的泥土。随着聂洱的动作,石头下方,渐渐地出现了一个浅浅的土坑,土坑下方,是一株又一株花叶皆黑的植物,约莫有数十之数。
“聂洱,这花排列诡异得很。”一株株黑花排列,赫然是一个人形,鼻眼身躯皆有之,嘴巴位置,隐约还能瞧见一丝微笑的弧度。
诡异又恐怖。
“是朝花。”年修和望着一坑的朝花,脸色沉了沉,“花叶皆黑,心有惧者,陷入秘境,心魔未破,永坠黑暗。”
“我们都错了。”年修和声音一冷,“我们一直以为,白雾触发了八卦阵,殊不知,这上下左右颠倒的八卦阵不过是迷障,真正的阵法,是这人形朝花。”
成望反应过来,“这么说来,年修雅是因为心中有渡不过的魔障,所以入了幻境,在幻境中不知遇到了什么,所以才发起疯来,对我们刀剑相向?而我们没事,是因为我们心中没有什么渡不过的坷?”
成望说完,发现聂洱与年修和竟都沉默起来,不由得有些惶恐,期期艾艾道:“我,我难道说错什么了?”
聂洱摇了摇头,他指了指年修雅之前的位置,对成望道:“八卦中,乾为首,坤为腹,震为足,巽为股,坎为耳,离为目,艮为手,兑为口。”聂洱抿了抿嘴,“这里的乾位,为首,年修雅所在,恰好在嘴巴的位置,如同在黑暗潜伏的妖兽,伺机吞噬落入黑暗之口的人。”
聂洱话语刚落,成望只觉得一股寒意袭来,再瞧着那朝花嘴巴的位置,忽觉得那微笑的嘴角裂了开来,露出阴森森的牙齿,朝着自己猛扑过来。
“啊!”成望惊叫一声,不自觉的退后,忽地,一阵清脆的吟唱声传来,成望恐惧的心霎时安和下来。
“聂洱。”脑海恢复清明的成望看见聂洱的手刚刚从自己额头收回,知道他定是用了什么方法让自己清醒,“谢谢。”
聂洱却道:“成望,你明白了吗?”
成望望着聂洱的目光,倏忽间恍然大悟,“我懂了,不是因为朝花触发了幻境,而是因为因为有心魔,所以才陷入了幻境,好比你方才用言语暗示我朝花如魔,我便看见朝花活过来一样,如果见白雾如同寻常之景,根本就不会陷入幻境。”
聂洱点了点头,“朝花不似其他妖花灵草,会自动释放迷境,它的一切幻象,皆因心魔而起,大抵是这雾触发了年修雅的什么回忆,导致他陷入了幻境中,无法逃离。”聂洱看着年修和,道:“年修雅把我们错认为幻境的一部分。不,或者说,我们是他眼中‘真实的存在’。”
年修和抿了抿嘴,脑海中,久远的回忆扑面而来,他握了握拳,努力压下胸腔翻滚的窒息感。
“那怎么办?”成望道:“聂洱,你不是捏诀让他安静下来了吗?你可有办法让他醒来?”
聂洱摇了摇头,“凝神决能安魄,只是以我的能力,凝神决最多还能支持一刻钟。”
“一刻钟?”成望心里快速地数着方才到现在的时间,不由得道:“那不是快了!”
成望最后一个字落下,便见年修雅眼眸一睁,恶狠狠道了一句:“死!”
眼见年修雅就要扑上来,聂洱手指微动,缚灵锁再次收缩,压住了年修雅的动作。
“放开我!杀了你!”年修雅不断挣扎。
“凝神决失效了。”聂洱无奈,只好点了年修雅的哑穴。
“聂洱,我要进入修雅的幻境中。”年修和眼神坚定。
聂洱看了年修和一眼,“若你救不出他,你和年修雅,都会迷失在幻境中,成为朝花的养料。”
“我知道你有办法。”年修和回答得似乎年马不相及。
聂洱轻叹一声,他走到人形朝花的坎位,不动声色的用指甲沿着之前嘴巴咬破食指的痕迹,重重掐了下去。
鲜血一滴一滴落在黑色的朝花上,如同水滴汇入大海,悄无声息。
“年修和。”聂洱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你可知,年修雅死了。”
明知道聂洱说得不是实话,年修和心中还是一颤。
被鲜血滴入的朝花缓缓升起一缕青烟,青烟极淡,注意力在聂洱身上的成望与年修和没有看见,那淡青色的烟雾,化作一人形,它咧着嘴角,伸出手,缓缓抱住了年修和。
似有人在耳边吹起一阵冷风,年修和身体抖了抖。
年修和摇了摇头,“不,没有。”
“死了。”聂洱淡漠的眸子带着奇异的摄心之力,年修和只觉得天地间,一切都在旋转颠倒。
“凝风碎了。”聂洱一步一步地走进年修和,低沉的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兄长?”
这一声兄长,毫无感情,冰冷得如同万年不化的寒川,将周围一切冻结。
年修和退后一步,痛苦道:“不!”
聂洱眼疾手快,在年修和退后的瞬间,聂洱抬手,往年修和额间便是一点。
扶着年修和坐好,聂洱道:“成望。”
被点到的名字的成望身体一直,“何事?”
“若半个时辰内,我们都没办法醒来,那么,杀了我。”聂洱手掌一翻,一柄竹剑出现在成望眼前。
“你要毫不犹豫。”聂洱的神情,是成望从未见过的认真。
成晚内心忽然一凛,“聂洱……”
聂洱却没在理他,他盘坐下来,右肩一抬,一道奇异的泛着淡淡黑光的灵力光圈将他和年修雅与年修和都罩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