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光散去。

山雨老人眼前，露出了顾梁歌的身影。

一袭蓝衣，立在半空，他的左手，正揽着聂洱。

此刻的聂洱头低垂着，双手无力地搭聋在身体两侧。

顾梁歌呆滞空洞的眼眸望着山雨老人。

山雨老人身后，右手食指轻轻一点。

御灵而动，得到指令的顾梁歌从半空缓缓降落。

站定，躬身，沉默。

山雨老人拐杖轻敲，霎时，光圈浮动，将聂洱包裹。

拐杖再点，被光圈包裹的聂洱从顾梁歌的手掌脱出，浮上了半空。

山雨老人抬头，眯了眯眼。

聂洱的黑衣已被鲜血染透，他的左边胸口，赫然有一个伤口。

尖锐锋利。

一看，便知道是被利剑贯穿。

唇色微微发紫，山雨老人闭眼复又睁开。

聂洱的身上，并无任何生命的气息。

“死了。”山雨老人呢喃，他摇头又点头，“终于死了。”

千年夙愿，一朝得偿。

心中涌现着狂喜与激动，山雨老人忍不住哈哈大笑。

笑声渐止，山雨老人双手展开。

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山雨老人能感觉到周遭，一点一点的魔气在自己周身聚拢。

那是阻碍自己的所有人都彻底清除后，被压制和封印的力量在回归。

“很好，很好。”山雨老人笑着，伤疤在皱纹满步的脸抖动，“来吧，都回到我的身上。”

白塔外，狂风大作，风声宛若鬼哭狼嚎，无数魔气穿透丛林，来到白塔。

黑色的魔气弥漫，遮住了月光，遮住了白塔，所有的一切都看不见了。

魔气越聚越多，渐渐地，环绕在山雨老人身上的魔气旋转缠绕，宛若一个巨大的茧，将山雨老人围住。

倏而，茧破开来，一切恢复了清明。

月光中，一道身影走了出来。

那是一位少年，身形欣长，眼眸黑亮。

那是回复原本面貌的山雨老人。

若瞧得仔细，便能发现，眼前的山雨老人，竟和聂洱的模样有七分相似。

山雨老人摸了摸自己的脸。

光滑，年轻。

“恢复了。”山雨老人笑，“那么，该要算得账，一笔都不能少。”

山雨老人走向顾梁歌。

顾梁歌目睹了山雨老人恢复原貌的过程，他的眼睛，始终没有眨过。

被控巫术控制的人，只能是木偶，没有主人的指令，并不会有任何动作。

“你杀了聂洱。”山雨老人道：“想来，你若清醒，也会痛苦。”

山雨老人伸手，手掌缓缓贴近顾梁歌的心窍，“今天，是我出世之日，便留你和聂洱两人，全尸。”

贴近顾梁歌心窍的手掌猛地一握，一颗通体漆黑的圆丹被山雨老人握住。

圆丹被拿出的那一刻，顾梁歌的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与聂洱的尸身一起，躺在了地面上。

山雨老人再也没有望聂洱与顾梁歌一眼。

拐杖轻抖，化成妖兽，盘踞在山雨老人肩上。

银月高挂在天空，仿佛方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没有聂洱，没有顾梁歌，也没有天狗食月。

炙火森林，安静如常。

山雨老人踏出白塔，闲庭信步在炙火森林走着。

往日的封印不再。

往日的禁锢不再。

他将要再临人世，将人间化作地狱火海。

抬手，弯指。

盘踞的妖兽从肩膀一跃而起，便要破开眼前的丛林。

忽地，妖兽的身影一顿。

一道身影，从丛林里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