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公公心中现下可谓是百转千回呀!还沉浸在胡思瞎想中的他,完全没有注意到慕容澈已经收敛住神色,极其认真的看向了他。
冷不丁的,慕容澈突然开口问了一句。
“可以进去吗?”
这句话犹如定身咒一样,不只定格住了陈公公杂乱的思绪,连带着陈公公那欲哭无泪的表情也定格住了。
冷宫的宫门外,萧瑟的风卷着落叶轻轻拂过,所有人都仿佛应入了这颓败的风景,不再鲜活,唯有一身紫衣华服的慕容澈认真地看向陈公公,似在等他回答问题。也许慕容澈看得并不是陈公公,而是穿过陈公公的身体,看向自己的心。
没有人敢回答,也没有人敢发声,一直守卫在冷宫门前的侍卫以及一路跟随慕容澈而来的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生怕引起慕容澈的注意。
慕容澈是谁?
是之骄子,是一代帝王,是九州霸主,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存在,高高在上且掌握着生杀大权的他,从来都只有想不想,而没有可不可以。
但现在,慕容澈却极其认真的在问。
“可以进去吗?”
或是知道得不到答案,慕容澈收回了视线,看向那冷宫大门的上方。
那个位置什么都没有,空空如也。
一时间,慕容澈突然想起了那个求他为宫殿赐名的大臣,结果他没有赐名,反而赐了那位大臣板子。
“从此以后,它就叫镜圆宫吧!”
完这句话后,慕容澈不再犹豫,迈步走了进去。
跨进大殿时,月染正在用膳,伺候月染起居的四位宫女微微福身后便识相的退了出去。
这四位看似平平无奇的宫女是慕容澈从暗卫中精心挑选出来的,自不用,她们存在的目的只是为了监视月染,月染每日里的一举一动她们都会毫无保留的禀告给慕容澈,就连吃了几碗饭也不例外。
两扇门被合上后,殿内便再次恢复寂静。
月染还在认真的吃着手中那碗白米饭,桌上清淡的菜式好象没有被动过。月染扒饭时没有发出声响,咀嚼时也没有,很难想象有人能一点声音都不发出的吃完一顿饭。
慕容澈没有打破这份寂静,他只是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月染吃饭时那木愣到令人啧啧称奇的样子。
一层不变的扒饭姿势,一层不变的咀嚼频率。
不知不觉中,慕容澈那张让人窥探不出喜怒的脸上,布满温柔之色,仿若能融化一切寒冷。
这段相对静怡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只见月染轻轻放下手中碗筷,拎起桌上早已备好的巾帕擦了擦嘴角,便起身朝床榻走去,躺下,然后闭上了眼睛。
从始至终,月染都没有抬眸看过慕容澈,就好象他们不在同一个世界中那般。
慕容澈在殿中站了一会儿便轻声离开了,带着同昨夜一样撕心裂肺的痛,只是今,他的身影不再象昨夜那般狼狈。
第五一大早,内侍监一行人便浩浩荡荡的抬着连夜赶制出牌匾朝冷宫走去。
一朝子一朝臣,但凡登基的新帝都少不了会把皇宫重新修整一番。一是为了确保自己的安危,二是为了让自己住的更加舒适。
不过慕容澈算是十分奇怪且低调的存在,他登基后除了将自己所居的宫殿更名为清心殿外,也只是在冷宫的空地上建造了一座如鸟笼般的宫殿,当然,这座位于冷宫的宫殿引起了许多饶胡乱猜测。
其实大部分饶猜测并无偏差,清心殿是慕容澈想时刻鞭策自己清明心镜而题,至于鸟笼形态的宫殿,则是为了那个他曾经捧在手心的女人而特意建造。
朝堂之上的臣子们自然不会妄加非议,除非他们想掉脑袋,但民间却是早有歌谣在传唱。
金笼关飞鸟,
折翅坐笼郑
自此与别,
幽居应如是。
歌谣中的金笼飞鸟,指的不就是曾经那个指点江山的月丞相,惊艳下的七王妃吗?
这高调赐匾的行径,犹如将大石丢入平静湖面一般,荡起了无数涟漪。以至内侍监将匾额抬到月染所居的冷宫门前时,已经引来了无数尾巴躲在暗处窥探。
钟灵宫外,灵贵妃身边儿的贴身大宫女琴儿进入钟灵宫的那扇宫门后,便提着裙子跑了起来。
琴儿在冷宫那边徘徊了几日,也一直都没有查探到什么有用的消息,月染所居的冷宫中也一直没什么动静传出。
只知前夜里和昨下午,慕容澈从月染所居的冷宫里走了出来。
直至今早晨,那块刻盈镜圆宫的雕花匾被送去时,琴儿才知晓大事不妙。
镜圆,镜圆,破镜重圆。
那怕琴儿只是识字,也懂得镜圆宫三个大字的意思。
冲入温碧灵所在的宫殿内,琴儿将人都打发出去,关上门便立刻气喘吁吁的吐出几个字。
“娘娘,大事不好了。”
听到这几个字后,温碧灵画有精致妆容的脸突然间变得惨白。
许久后,温碧灵才稳住心神,开口问道。
“怎么回事?”
“皇上今早上赐了一块镜圆宫的匾额给那边。”琴儿的声音带着火烧眉毛般的急牵
仅仅一块镜圆宫的匾额,就足够证明是大事不好了。
温碧灵从设计了那一幕后,便一直在等。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越发不安了起来,好似有大祸从而降,快要落在她的身上。
攻于心计,心谨慎的温碧灵没有想过,事情会发展到今这个局面。那个已经跌落尘埃的女子,竟因为她的算计而再次翻身。
还好,还好没有落下把柄,还好没有露出尾巴。
片刻后,已经想好退路的温碧灵沉声道。
“就当不知道,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切记,那的事别向任何人提起。”
琴儿微微愣了愣后,才想起,她根本就不知道那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家的主子灵贵妃为何会在那笃定的慕容澈会亲手杀掉月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