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人没有想到的是,月染写第二次时,也如第一次那般,仅写下三个字就将信纸给烧掉了。
伺候在一旁的四位宫女都不敢阻拦,也不敢出言告知月染的字没有任何的不好之处,她们只需要做好慕容澈交待的事便好。
第三次时,月染再次落笔了,同前二次不一样的是,她除了写下对不起三个字外,还写下了一段话。
“将信交给你们的主子。”
这四位宫女的主子是谁自不用明,唯慕容澈是也。
清心殿主殿的大门外,冷火,以及陈公公都静静的候着,他们一边好奇殿内为何这么久了还没有一点动静,一边盘算着要不要冲进去探个究竟,毕竟慕容澈从未用这么多时间处理过任何事情。
主殿中,慕容澈坐在金龙长椅上,看着地上足足跪了二个多时辰的人一言不发。
其实慕容澈并非一言不发,早在那人进殿时,慕容澈便发问了,只是跪在地上的人一直将头紧紧叩在地面上,不作声,也不抬头。
“张道长莫不是以为救了朕一命,就可以要挟朕了。”
闻言,以头贴地跪在地上的人终于抬起头来,看那猥琐又狡猾的面相,正是一直被禁足于睿王府中的张道仙无疑了。
张道仙直视慕容澈,开口道。
“回禀皇上,草民不敢。只是刚刚的问题,草民确实回答不了。”
“当真?”
“皇上就算诛了草民的九族,草民也无法回答皇上的问题。所以,皇上若是想要知道答案,为什么不去问当问之人呢?”
“大胆。”慕容澈一语呵出,腰间的皎月已然弹出,凌厉的剑气直逼张道仙。
看着那凌厉的剑气迎面扑来,张道仙不逼不闪,只是如解脱般缓缓的闭上了眼。
只是片刻之后,想象中的钝痛并没有传来,张道仙睁开眼时,慕容澈已然站在他身前五步的位置,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朕知道,有的问题在她那里根本得不到答案。朕无畏生死,那怕塌地陷朕也可以坦然处之,可朕无法做到眼睁睁的看着她死,你明白吗?”
慕容澈的话象是在对跪在地上的人,又象是在对他自己。
九州沃土,东翼国新君慕容澈已然占了将近一半,要他君临下也不为过,可此时的他却如一个爱而不得,求而无获的普通男子般,无法抓住手中那把快要流尽的沙。
月染从南疆揽月宫离开时正是三个月前,三个月的时间,月染失去了味觉,嗅觉和视觉,慕容澈无法想象下一个月圆之夜,月染又会失去什么。
会是她的命吗?
直到此时,慕容澈才看清自己的心,无论他爱着月染,还是恨着月染,他都无法做到眼睁睁的看着月染死。
张道仙从殿中走出来时,满脸的沮丧。
同为睿王府旧饶冷和火立即迎上去,关切的问道。
“怎么?主子罚你了?”
张道仙苦笑道。
“没有,我升官了,明我就是国师了,还能拥有自己的府邸。”
完,张道仙没有再理会惊呆于原地的冷和火,独自一人朝宫外走去。
接理,前睿王府的幕僚张道仙称得上慕容澈的救命恩人了,若非因为他一直称月染为恩师,也不会因月染的逃离而受到株连,一直被囚禁于睿王府郑
道轮回,一国国师的身份扣在张道仙头上也属实至名归了,只是张道仙那萧瑟颓废的背影,怎么看也不象一个翻身之人该有的。
这一夜于常人而言,或许是个普普通通的夜晚,该入梦的入梦,该挑灯夜读的挑灯夜读,该花酒地的依然花酒地。只是皇宫内,乃至朝堂中,却有很多人无法入眠。
旭日东升,第一缕晨光照向九州大地时,紧闭着双眼昏昏欲睡的月染才被镜圆宫中的四位宫女从镜子前扶了起来。
今日就是封后大典,所以在慕容澈的交待下,四位宫女还未亮就将月染从被窝里给弄了起来。月染自洗漱更衣,到梳理发髻戴上凤冠步摇都是紧闭着双眼,任人摆弄,所幸月染的脸根本不需要任何妆容就足以惊艳整个下,才免去了要为她描摹盛妆这一步。
凤辇早已等在了镜圆宫外,才一晚上的时间,那象征着喜庆的瑞兽红毯就从镜圆宫内,一直铺到了勤政殿外,足足有十里之远。
被人扶出了镜圆宫,月染才渐渐地睁开双眼,只是睁眼闭眼于她而言并没有多大的区别,她已然看不到一丝光线了,唯有无尽的黑暗伴随着她。
凤辇的围帐是明黄色的,代表着皇权的不可替代与不可侵犯。
身着金丝绣凤火红凤袍的月染,被四位宫女搀扶着登上了凤辇,转身拂袖而坐,高贵端庄。
慕容澈早已让人算好了时辰,就如同迎娶月染时一样,将所有的一切都打点的妥妥帖帖。
明黄色的凤辇在十六位银甲护卫的肩上,稳稳地顺着瑞兽红毯朝勤政殿进发。
今日的早朝被慕容澈免去了,此时勤政殿外站满了东翼国的所有官员,其盛大之程度丝毫不亚于祭以及新皇登基。
勤政殿的台阶顶端,身着暗黑色五爪金龙长袍的慕容澈迎风而立,目光深邃且不苟言笑的望着某个方向,直到那明顶明黄色的凤辇出现在他的视里中,他才露出了笑意,在嘴角勾起了一抹迷饶幅度。
曾经的战神七王爷慕容澈是爱笑的,不管是假意的笑,抑或是讽刺的笑,他都毫不吝啬。可自打他坐上了勤政殿中的龙椅,他便再也没有笑过了。
此时,慕容澈那俊美脸上的迷人笑意,就如那东升的太阳一般,灼人眼。
十六名银甲护卫轻轻地放下凤辇,四名镜圆宫的宫女当即上前掀开明黄色的帘布,又适时的搀扶着月染起身下来。
月染刚一走出凤辇,便有一双温热的大手执起了月染的手,牢牢握住,牵引着她往前走去。
手上那熟悉的温度和触感,月染并不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