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倒挂着的妙龄女子就这么直愣愣的看着青衣男子,时间也在这一刻被定格住了。
霎时,一道白光闪过,快得连影子都看不到。
待那白光消失的之后,已有鲜红的血液顺着妙龄女子的手腕处流出,朝那浴桶中的月染淌去。奇怪又诡异的事也在下一秒发生了,妙龄女子鲜红血液刚沾上月染白皙如玉的肌肤,就瞬间浸了进去,如同从来没有沾上过一般。
无论多少的鲜红血液,都这样被月染吸纳吞噬,转而消失不见。
正在被放血的妙龄女子一动不能动,唯有轻轻颤抖的身体代表她还活着,她能感觉自己的血液正在流失,也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逐渐冰冷。她就这样睁着眼死死地盯着青衣男子,好似在质问他为什么要放干自己的血,为什么要杀掉自己。
当妙龄女子最后的一丝生气也被抽干,她还依旧睁着眼,那双涣散的瞳孔中还是倒影着一个青衣男子的身影。
也许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她也没有想清楚这青衣男子为何要抓她,又为何要以这种残忍的方式杀她。
青衣男子和一直站在边上惴惴不安又满脸不忍的白袍中年男子不同,从他出剑那一瞬,直至那妙龄女子的鲜血被放干,他也没有露出了一丁点除了冷冽以外的其它表情。
这场如祭祀一般的谋杀,在幽静的镜圆宫中进行得悄无声息,不留一点证据。
除了满眼愧疚的白袍中年男子和沉沉睡去的月染,再无见证者。
月染是迎着第一缕初升的太阳醒来的,昨的她明明还是一个没有呼吸没有心跳的死人,但仅隔了一夜,她却如凤凰涅盘般,睁开熠熠生辉的双眼。
丝丝柔光渗入镜圆宫的主殿中,同时渗入月染许久不见光明的眼瞳里。
再次重见光明的月染没有激动,没有雀跃,那张被柔和光线笼罩的绝美脸庞,不带任何表情,似安祥,似冷然。
月染起身,看向了坐在不远处椅凳上打盹的张道仙。
也许是感知到令中突生的寒冷刺骨,张道仙一个激灵,猛得坐直的身子,揉了揉惺忪的双眼看向床榻上正在注视他的月染。
“你不该沾染杀戮。”月染冰冷的声音在殿中回荡开来,如审判,如劝诫。
罢,月染便移开视线,径直下了床,朝殿中的梳妆镜走去。
古往今来,女子皆爱容妆。不论是深闺中待嫁的女子,还是早已嫁人,膝下绕子的妇人,最喜欢,最常做的事,都莫过于对着镜子梳妆打扮。
可这世上,却还是有例外,月染便是其一吧!
月染端坐在梳妆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淡淡道。
“我的存在,本就为三界六道所不容,魂飞魄散也是早晚的事,所以无论我是死是生,你们只需要将我和我的一丝残念送至神罚江即可。”
月染话中的意思张道仙再清楚不过了,只要送她去神罚江就可以,不管她是活着抵达那里,还是横着被人抬到那里,都可以。
张道仙张了张嘴,却是无论如何都发不出声。
他想知道月染在逃离睿王府之后,究竟遇到了什么?
在外面这一年多究竟发生了什么?
在南疆遭遇了怎样的变故?
又为什么一定要赶往神罚江?
去到神罚江想要做什么?
月染曾亲身教授过张道仙不少早已失传的术法和符咒,之前挽救垂死慕容澈时所用的勾魂便是其中之一。
对张道仙来,月染是良师,也是对他好的“人”,胜似亲人。
从初识时,月染身上就有太多的谜。张道仙只知道月染没有心,在被授予了那么多禁术之后,张道仙也还是无法堪破月染这个没有心的人是如何活到现在的。就象昨,若不是事先有人告知了他用血祭的办法可救醒月染,他也会和其他太医一样束手无策。
无心则死,古往今来无一例外,所以张道仙清楚月染并不算是真正的活着。
九州诡术中有傀儡尸,无心却能如正常人一样站立行走。诡术中的傀儡尸没有思想,没有灵魂,只能在施术者的驱使下行动,与月染的情况完全不同。唯一相同的应该是,傀儡尸和月染都需要新鲜的血液吧!
刚下朝的慕容澈在听到月染醒来的消息后,连龙袍都没来得及换下,就径直赶来了镜圆宫。但让慕容澈意想不到的是,月染不仅醒了,连眼睛都能看见事物了。
慕容澈大步迈进如鸟笼一般的镜圆宫主殿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坐在梳妆镜前画眉的月染。
是的,慕容澈看到的是正在对着镜子画眉的月染。
大婚之时,封后大典之日,月染都不曾施过粉黛,但现下月染却在对着镜子描眉。
月染听到身后急促又熟悉的脚步声,放下手中炭笔,起身回头展颜一笑道。
“好久不见。”
慕容澈看着月染的笑,久久回不过神来,直至月染脸上的笑被慎怒所代替。
“你好没礼貌,我给你打招呼你不回应不,还想事情想得出神,连好久不见四个字都不会吗?”
无法控制住自己情绪的慕容澈,缄口不语,只一个箭步冲到月染面前,将月染拥入怀郑
两个呼吸过后,月染挣扎着脱离慕容澈的怀抱,掩鼻道。
“我不喜欢龙涎香的味道。”
刚稳住心神的慕容澈,眼中再露震惊,许久后才颤抖着问道。
“你都好了?”
“嗯!都好了,能看见,能闻见,也能吃出酸甜苦辣了。”
跟着慕容澈一同进入镜圆宫主殿的冷侍卫,火侍卫,陈公公,以及一直静候在一旁的四位镜圆宫大宫女都将头埋的低低的。他们看大理石板,看脚尖,看鼻翼,却独独不敢抬眼瞄此时似憨似傻似痴的慕容澈。
殿内其余众饶反应慕容澈看不见,但却落入了月染的余光郑
月染将视线从慕容澈身上移开,转头对眼观鼻,鼻观心的众人吩咐道。
“替皇上更衣,备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