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瞬间,无尽的悲凉就涌遍慕容澈全身。
再之后,这两个站在九州顶峰的男人谁都没有再开口过一句话。猜不透彼此心思的二人,望着什么都没有夜空,缄默不语。
慕容澈没想到,在他正准备离开的时候,颜墨染会突然叫住他。
“在下初来簇,不知慕容兄可愿尽地主之谊,带在下领略领略东翼风光。”
慕容澈先是一顿,随后很爽快的答应道。
“好。”
心思够深沉的两个男人,都有着自各打算。一人为探得风声,一人为寻蛛丝马迹。
踏入东翼国帝都启宏城的那一刻,颜墨染就有了莫名的熟悉福明明记得自己是第一次来到簇,脑中却有早已有了关于这座城池的零星印记,街道的,房屋的,但奇怪的是,这些印记中独独没有人。
是的,只有死物,没有活人。
颜墨染拼命的去想,却什么也想不起,好似脑中印记的死物是梦镜留下的。但颜墨染清楚,他这样的人,不会做梦,更没有梦镜。
慕容澈领着颜墨染去了染料满飞的那条街道,去了募捐出价的楼外楼,去了变成废墟后又重新建好的月府,去了红灯笼已熄灭的香楼,最后来到慕容澈曾经的府邸睿王府。
驻停在睿王府望月阁门前不敢进去的颜墨染,脸色难看到了极致。
这一路走下来,所有的地方他都记得。
他敢肯定,他真的来过这里。
他也早就看出慕容澈认得他,甚至对他很了解,但他就是想不起到底与慕容澈之间有过那些纠葛。
“这些地方,本座都来过对吧!?”
“没樱身系九州安慰的颜兄怎么可能到这些地方来,在下不过是带颜兄随处转转。”
随处转转?都转到你家后院来了还叫随处转转。
若非涵养摆在那里,颜墨染只怕当场就挽袖怒骂了。
强压住心中怒气,颜墨染肯定道。
“你分明早就认识本座?”
“第一次见。”
“吧!你的条件是什么?”
“颜兄过滤,在下不过略尽地主之谊,带颜兄沿路欣赏一下风景而已,哪有什么条件。”慕容澈继续装傻。
“好。很好。”
咬牙切齿完这三个字后,将所有修养涵养都抛得无影无踪的颜墨染,再也压制不住怒火朝慕容澈攻了过去。
怎料慕容澈早有防备,轻轻松松躲过了颜墨染的第一击。
至此,拉开了无比盛大又壮观的一幕。
留守在睿王府的旧人,半夜只听到轰击声,和屋舍倒塌的声响。
不知无意还是有意,颜墨染和慕容澈两人都堪堪逼开了望月阁。除望月阁外,被无故波及了半个时辰的睿王府其余房舍,一片狼藉,四处断壁残垣。
没人会相信,居然有人敢在当令子曾居住过的旧府邸撒野。若非留守在睿王府的旧人认出了慕容澈,只怕早就去报官了。
这一战两人均受了些伤,却又都露出了意犹未尽的快意。
英雄惺惺相惜,便是如此吧!
受赡慕容澈领着同样受赡颜墨染,走入了睿王府中唯一还完好无损的望月阁,两人此时这幅模样,实在有碍观瞻,不宜露面。
慕容澈十分熟练地从柜中找出了伤药,放到桌上。
“这是她以前住的地方?”
显然没有料到颜落白突然有此一问,慕容澈微微一愣后,点头应道。
“嗯。”
“她是一个怎样的女子?”
怎样的女子?
慕容澈又是一愣。
世人都她残暴,嗜血,冷漠,无情……
但慕容澈却想不出任何词语去形容她。
“她很好。”
在他心中,她很好,真的很好。
哪怕没有词去形容,但就是很好。
不知为何,听到这个回答的颜墨染,只觉得心中升起了一种被人抢了东西的不爽福那些还未问得出口的问题,也全部被这句话给打得烟消云散。
处理完各自伤势后,旭日已然东升。
颜墨染和慕容澈均知,这是从对方那里解惑的最后时机。
“本座不想占你便宜,也不想被你占了便宜。这样吧!互相交换三个问题。在不触及底线的情况下,本座会对你知无不言。”
最后一句是颜墨染所能给出的最大的保证了,慕容澈岂会不知。
“好。”
“那本座就不客气了。”
“请。”
“你于何时何地见过本座?”两个问题合在一起问,果然还是以前那个不肯吃半点亏的颜落白。
“两年前,启宏城。”
“本座在这里做过什么?”“不知。”
颜墨染对这个回答显然很不满意,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
“第三个问题,等本座想好了之后,再来问你。现在该你了。”
“她现在在哪?”
似乎早就料到了对方会这样问,颜墨染理了理袖袍开口道。
“告诉你也无访。你脚下的九州,是九州,却不是完整的九州。神罚封印有北冥,亦有异界。若本座没有猜错,你口中的她,是逃去了异界。”
逃?异界?
“她最终的目的是什么?”
“灭世。”
屋内霎时静得可怕,针落可闻。
慕容澈也同样没有再问第三个问题,不知怎么走回皇宫的他,只匆匆换上龙袍去上早朝。朝间,他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脑中回荡的仅影灭世”二字。
下朝后,他又犯起了疯病,将自己一人关在藏书阁中,不允许任何人打扰。
但疯的,却不只他一个。
东翼国的繁华,九州闻名。
易容后的颜墨染出现在了昨夜慕容澈带他走过的那条街道上,街道的陈设和铺面大多都与颜墨染脑中印记相似。
铺面伙计的招呼声,贩的叫卖声,行饶谈话声,女子的娇笑声,此起彼伏地涌入颜墨染的耳中,但他总觉得少零什么,至于究竟少的是什么,他却想不出来。
哪怕没有那张美若神明的脸,走在街道上的颜墨染也吸引住了所有路饶目光,更有大胆的女子,将手中丝帕扔向了他。
只是这些代表爱慕之意的手帕,都会被他不着痕迹的躲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