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觉得乘风的提议不妥。”
开口说话的人年纪不小了,名叫程序,年近六十岁,头发都有些白了,古代平均寿命四十上下,快六十了确实不小了。
这人资历倒是挺深,这次之所以跟着过来,是因为他家乡就是济南这片的,再加上先帝在世的时候对这人比较推崇,胤禛也就没拒绝。
这人是个汉人,十分推崇朱程理学,认为女子就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万事都要听从丈夫的。
“女子的职责就是在家相夫教子,若是允许女户,那岂不是允许女子抛头露面,奴才觉得这事不妥,女子将来是要嫁人的,抛头露面的女子,哪有人愿意娶。”
乘风听了这话立即反驳道:“程大人这话说的有问题了,既然都打算立女户了,自然下定决心有了心里准备,有的是人愿意入赘,程大人可不能代表这天下的男子,再说了,立女户也没说一定要抛头露面,只不过为了保障女子的权益,女子本就处于弱势,就像陈家这事,若不是皇上和皇后娘娘心善,岂不是一桩冤案,程大人,为官者自然要心里装着黎明百姓,这男子是大清的百姓,这女子自然也是,程大人可不要说您不把自己亲娘不当大清人,若是程大人觉得卑职这话不对,不如哪天大人回家问问发妻,让她把给女儿的嫁妆要回来,都分给儿子,您觉得这样如何?”
自然不如何。
程大人的发妻只有一个儿子,剩下的都是一堆庶子,女儿当时出嫁,她把自己的嫁妆几乎原封不动都给了女儿,有从公中补贴了些。
若是程大人真敢回家这么做,他妻子估计能吊死在他府门前。
程序气的脸色通红:“你强词夺理。”
乘风一脸茫然道:“程大人可不可能冤枉人,卑职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再说了,卑职说的这些,都是女子害得的,都说好男儿志在四方,有本事的男子自然不会贪图女儿家的一星半点,程大人说是不是这个理。”
乘风确实口才了得,程序被他堵的说不出话来。
胤禛见状,道:“朕觉得乘风的提议不错,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了,暂时就要给乘风去主办。”
这事本来私底下就定好的,乘风自然乐得接受。
“奴才接旨,奴才定不负皇上所托。”
胤禛笑着说:“嗯,好了,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朕让吏部和礼部配合你。”
“奴才谢皇上。”
“都下去吧!”
本就制定好的东西,如今只不过退行下去罢了,所以没过几天,这方面的律法就出来了。
除了一开始乘风说的那些,还有就是家中嫡妻的嫁妆必须要如实在衙门留底,这份嫁妆有权利继承的只有嫡妻的儿女。
若是有人想要打这份嫁妆的主意,需要下狱一年,禁考三年。
不可谓不重,而且律法明文规定,嫡妻的嫁妆由其自己决定,丈夫没有权利干涉。
若是嫡妻亡故,又没有儿女,其嫁妆嫡妻可以指定继承人,但是这份指定必须本人亲自到衙门办理,而且必须当众,若是没有衙门的继承文书,这份嫁妆则要充公。
还有就是一些零零碎碎比较细致的东西,这份律法很快就被快马加急送到京城,然后现存的几份报纸全部都在刊登报道。
而作为事发地,济南自然是最先得到消息的。
偌大的陈府自然不差那订报纸的一星半点,再加上陈影娇她娘生前就有看报的习惯,导致陈影娇也养成了这个习惯。
所以看到报纸上关于这部分律法的说明,陈影娇顿时喜极而泣了,别的不说,有了这份保证,不管她自己拿着陈家的家产做嫁妆嫁人还是自己立个女户,日子至少不会像她娘那般无助了。
当即陈影娇就说道:“皇上圣明啊!”
这件事影响确实不都说妾上不得台面,可是大多数富贵人家的妾都比嫡妻得宠,有些时候若是娘家弱势一些,还真有那种拿着嫡妻的嫁妆养妾养庶出儿女的。
对于这种事嫡妻只能看着,想方设法防着,如今有了律法规定,她们这些做嫡妻的,至少能给儿女们一份保证。
所以最近衙门开始忙活起来了,都是各府的嫡妻留嫁妆单子的,她们想法也简单,尤其如今世道如此,谁知道在后宅哪天就没了,到时候要是留下个儿女没人疼,至少有银子在,也能过得下去。
而且因此好些人家都走了矛盾,说实话,有些人家哪怕不图妻子的嫁妆也觉得妻子这么做是对自己的侮辱,可是他们再怎么样也没法子阻止就是了。
总不能因此就打压嫡妻,这要是一传出去,指不定别人以为就是想要贪图妻子嫁妆的人呢!
因为这事,胤禛在女人当中的地位高了不少,有句话说得好,宁为穷人妻不为富人妾,大多数女子还是希望为人妻,那么这份维护了嫡妻,维护了女人利益的律法条文,自然备受女人的推崇。
陈影娇得了这样的消息之后,她舅舅那边也派人过来了,想要接她去京城,如今济南她自己没了亲近的人。
陈影娇最后思索了一番,下了决定,去了衙门登记了自己家产,然后立了女户。
说起来陈家家产虽然不甚多,但也不少了,良田铺子都不少,陈影娇虽然有能力,但她也知道自己孤身一人在济南,若是真有什么事也没个做主的人。
所以最后她决定变卖大部分家产,留着一些产业,毕竟她同她娘的记忆都在这,还是留下了些产业,日后回来还有地方住。
然后带着家产打算跟着舅舅派来的人去京城,她打算在京城买处宅子,然后再买些庄子铺子,她对打理生意也有些兴趣,有个女户在,日后若是遇上合适的人去把家产当成嫁妆,若是没遇到合适的人,那就招婿便是。
陈影娇打算的不错,一边变卖家产,同时去了当初她被救时住的那个小院,她打算送些东西,感谢一番。
可是她这次去的时候,小院已经不像上次她住的时候那样有护卫看守了,小院只有一对中年夫妻,住在门房,据说是守院子。
陈影娇问:“大叔大婶,问一下,原本住在这里的人呢?”
那大叔看了一眼陈影娇说道:“主家本来就不在这里常住,小住几天救离开了,姑娘有什么是吗?”
陈影娇只得说出来意,她不久后就要离开京城,至于未来想要见面就难了,自己欠下的这份恩情不知能不能报了。
“原本住在这里的老爷夫人救过我一命,再不久就要离开济南了,特来感谢恩人一番。”
那大叔大婶听了这话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那大婶说道:“你是陈小姐吧!”
陈影娇惊喜道:“你知道我?”
那大婶接着说:“我就是个守门的,哪里会知道小姐,只不过主家离开的时候派人来吩咐过,若是有位陈小姐上门,就说您的感谢主家收到了,希望您日后好好过好日子。”
最后陈影娇怅然若失的离开了,没见到恩人,这辈子估计只能这样了。
陈影娇倒是没把胤禛同皇帝联系起来,她有些小聪明,但是还做不到料事如神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