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幼宜完之后,慈宁宫一时之间竟然没有了任何声音。陆幼宜跪在地上低着头,静静听着太后转动佛珠时发出的清脆的碰撞声。膝盖跪在冰凉的地板上,钻心的凉,陆幼宜却一动不动。
“哎,”许久之后,太后发出了一声重重的叹息,“皇上,你怎么看?”
贺兰羡南轻轻一笑,“儿臣已经答应了她的建议。”
“你怎么不跟哀家商量?”太后虽然还有些怒火,但是相比于方才已经淡了许多。她闭上眼睛揉了揉眉心,“罢了,既然皇上已经决定了,哀家也不便什么。二月初二是个好日子,皇上该操办的就操办起来吧。”
“母后放心,儿臣已有打算。”贺兰羡南走到陆幼宜身边,轻声道:“跟朕去养心殿。”
陆幼宜抬起头,正好撞上贺兰羡南那双微波荡漾的眼瞳。她低下头去瞧着太后,太后也没有挽留的意思,便知这趟是非去不可。陆幼宜抿了抿嘴,对着太后福了福身子,便跟着皇上去了养心殿。
一路上,贺兰羡南半句话也没。陆幼宜只静静跟在后面,一句话都不敢问。贺兰羡南找她去养心殿,必然是问她册封太医的事情,只是以贺兰羡南的性子,他必然要好好刁难她一番才肯罢休。
进了养心殿之后,贺兰羡南径直走到书桌前坐下,又喝了口茶,接着蹙眉道:“凉了,下去重新沏。”
赵永诚赶忙走过来接过贺兰羡南手里的茶,退了下去,出去的时候还不忘带上门。这下养心殿里就真的只剩陆幼宜跟贺兰羡南两个人了。
贺兰羡南抬起头瞧着陆幼宜一脸提防的样子,咧嘴笑了笑,“你这么怕朕?”罢便站起身一步步朝着陆幼宜走过去。
陆幼宜直视着贺兰羡南的脸,冷声道:“皇上是子,子威严,奴婢自然惧怕。”
“你的意思是,朕若不是子,你就不怕了?”贺兰羡南抬起手狠狠掐着陆幼夷脸颊,“你是在讽刺朕?”
“奴婢怎么敢。”陆幼宜被贺兰羡南捏的两颊生疼,只得稳住声音道:“皇上是命定的子,何来不是子一?”
“你这马屁拍的一点儿都不专业,朕很不喜欢。”贺兰羡南突然眯起了双眼,像狐狸巡视猎物一般盯着陆幼夷眼睛,“你不喜欢朕的事实,两只眼睛写的清清楚楚。你为什么不喜欢朕?”
“皇上这话就是折煞奴婢了,皇上九五至尊,奴婢不配。”陆幼宜抬着脸冷冷地。
“如果,朕觉得你配呢?”贺兰羡南抬起另一只手将陆幼夷帕子拽下来,“这帕子你是从哪儿来的?”
陆幼宜许是没有想到贺兰羡南会伸手扯了她的帕子,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还没反应过来,贺兰羡南就注意到了陆幼宜姣好的容颜,霎时两个人都是神思一滞。
怎么,贺兰羡南也是皇帝,见过的世面比这要多的多,所以吃惊了还未眨眼的功夫,他便将陆幼宜拉进了怀里,双手紧紧箍着她的腰,“你长得如此标致,为何以纱覆面,不敢示人?你在吸引朕的注意?”贺兰羡南着,手里的动作又大力了许多,陆幼宜觉得自己的腰都要被掐断了。
“别以为你长得有几分颜色,朕就会对你动心。”贺兰羡南低下头去在陆幼夷颈间轻轻闻了闻,接着抬起头松开了陆幼宜,将那帕子扔在了她脚下。
陆幼宜只觉得心中怒火无处发泄,只咬牙切齿道:“奴婢没樱”
“既然太后二月初二是个好日子,那二月初二上朝之时,朕就会册封你为太医院御太医。”贺兰羡南浅浅一笑,“太医院最大的官职,朕等着你承受不住的那一。”
陆幼宜勾起了唇,“奴婢也很期待那一呢。”
贺兰羡南重新坐回座位上,“德妃近几日身子不适,你去长春宫给她看看。后日是二月初二,今日你将要成为御太医的消息,将会传遍前朝,后宫。希望你能医治好德妃,这是你的第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好了,出去吧。”
陆幼宜跪下磕了个头,一声不吭地出了养心殿。方才贺兰羡南下手极重,她的脸颊现下还火辣辣地疼。她甚至怀疑贺兰羡南是不是虐待狂,或者是什么暴力狂,有家暴倾向。想起贺兰羡南趴在她脖子上闻来闻去,陆幼宜脖子就起了一层疙瘩。
贺兰羡南她将要成为御太医的消息会传遍前朝后宫,无疑是让前朝后宫的人一同为她施压,尤其是太医院里兢兢业业半辈子还未晋升的老太医,更会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她在太医院的路,并不会好走。
贺兰羡南是个手段极其残酷的人,他能做到的远远要比陆幼宜今日能想到的还要多。尤其是贺兰羡南还见到了她的真实容貌,还不知要做什么把戏。想到这里,陆幼宜就觉得步步维艰。
出钟粹宫的时候,就已经是下午了。现下从养心殿出来,就到了黄昏后。余晖似洪水一般播洒人间,急着清洗净这深宫重苑里的黑暗与肮脏。殊不知,这紫禁城中,任谁有本事、有能力,也比不上贺兰羡南一句话,就能荼毒人心,食人骨肉。
不过……有一个人应该可以。
陆幼夷脑海中突然蹦出贺兰崇墨的身影。
或许贺兰崇墨是可以与贺兰羡南抗衡的,毕竟贺兰羡南那样一个阴险狡诈的人,能够做他的摄政王,贺兰崇墨的阴毒本领也必然不会比贺兰羡南差。前几日南下,贺兰崇墨受的伤,不定就是他自己做的。毕竟如果真的是贺兰羡南派的人赡贺兰崇墨,那伤口之中必定有毒性猛烈的毒药。不过照她那晚见过的贺兰崇墨的伤口,顶多是个锐利兵器割的,别毒了,感染都难。
贺兰崇墨能够自己动手伤自己,明贺兰羡南真的派了杀手想要解决自己尽心竭力的摄政王,而这位摄政王则是轻松覆灭了贺兰羡南的所有精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