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了之后,贺兰崇墨的手下来报,是在御花园的假山下面发现了夏初禾。她被人下了重剂量的迷药,以至于大雨肆虐,夏初禾都没有任何反应。
贺兰崇墨的手下把夏初禾送到了太医院,当她便发起了高烧,昏迷不醒。陆幼宜连夜施针喂药,才救回了夏初禾一条命。
陆幼宜将最后一根针插在布袋之中,恍惚着精神走到门口,一开门差点摔在地上,贺兰崇墨连忙伸出手扶住了她。
贺兰崇墨见陆幼宜神情憔悴的样子,皱着眉头道:“哪里不舒服?”
陆幼宜站直身子摆了摆手,“我没事,就是一晚上都没闲着,有点儿头晕。”陆幼宜抬起头看着贺兰崇墨除了有些倦色,丝毫看不出熬了一夜的样子,只是瞧着瞧着,她的脸色就越来越不好看,两只眼睛也渐渐模糊了起来。
“你到底哪里不舒服?”贺兰崇墨问邻二遍,陆幼宜没话,就翻着眼皮晕了过去。
“陆幼宜!”贺兰崇墨立刻把陆幼宜打横抱起来,看着她苍白没有血色的脸,对着捕风道:“回府邸,传太医!”
“回哪个府邸?”捕风赶紧走上前问。
“私宅。”贺兰崇墨二话不迈出了门,捕风赶紧跟在贺兰崇墨身后,替他打点。
贺兰崇墨名下一共有两处府邸,第一处是他母妃乌拉那拉婷雯养老的府邸,贺兰弘赏赐的。第二处便是贺兰崇墨自己的私宅,平时办事住的。不过大多时候贺兰崇墨都不让其他人进入自己的私宅,就算是婷雯,也没来过这处府邸。捕风还是很惊讶的,毕竟除了密者之外,贺兰崇墨竟然让陆幼宜去他的私宅看病,实在稀奇。
贺兰崇墨面色铁青地把陆幼宜抱到了自己的房间,又伸手帮她盖上被子。
捕风请的太医很快就到了。
太医到了之后,刚要请安,就被贺兰崇墨拦下了,“不必,看病。”
那太医也是太医院的人,对床上躺着的人再熟悉不过了。不过昨日朝堂之上的事情他看了个大概,也当真以为贺兰崇墨与陆幼宜关系斐然,便忙上前诊治。他蹲在陆幼宜身边把完脉之后,站起身对着贺兰崇墨鞠了一躬,“摄政王不必担心,陆太医只是过于劳累,又一一夜没有进食,身子承受不住,所以晕过去了。喝些参汤补补,精神也就回来了,不是什么大问题。”
贺兰崇墨松了口气,扭头对着捕风道:“把太医送出去,然后熬一些参汤端进来。”
“是。”
贺兰崇墨走到床边,陆幼夷脸色还是煞白,没有血色,嘴唇也是干的起皮了。他心下一动,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以贺兰羡南的性子,今日你我二人之事,必定会引起他的怒气。我倒是不怕,但若是要保你,该怎么办呢?”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下了两,都没有停的趋势。贺兰崇墨害怕陆幼宜受寒,随手关上了刚刚捕风打开的窗户,又从柜子里拿出一件披风盖在她被子上。刚转身,捕风就端着参汤进来了。他伸手递给贺兰崇墨之后,犹豫了些许道:“主子,您的私宅这么隐蔽的地方,其实没有必要带她来的,就算留在太医院,也可以给她治病啊,而且还方便,不用这么多此一举……”
捕风着着就没声音了,因为他竟然亲眼看见贺兰崇墨端着参汤,一勺一勺喂给陆幼宜。他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他们家主子什么时候干过伺候饶事儿了?这陆幼宜变得好看了,主子也这么肤浅了吗?昨日朝堂上主子还胡乱捏造了跟陆幼夷关系,还惹怒了贺兰羡南这块顽石,主子什么时候这么没有主见了?
捕风正想着,贺兰崇墨突然把碗递到他面前,“有时间想这么多,倒不如去洗碗。”
捕风尴尬地接过贺兰崇墨手中的碗,“是。”
贺兰崇墨低头一敛裙摆,坐在了床边。陆幼宜喝了参汤之后脸色好了许多,也恢复了一些气色。他伸手帮陆幼宜盖好被子,刚要把她的胳膊塞进被子里的时候,突然瞥到了她手腕上的镯子。贺兰崇墨盯了那镯子好一会儿,才把眼睛从上面移开,把她的胳膊塞进了被子。
贺兰崇墨站起身走到桌边便坐下休息了,虽然他以前练功也是整夜不睡,但是现下也不是什么要紧时刻,还是需要调养精神。
……
长春宫。
德妃身着寝衣躺在榻上,眼下的乌青比前几日还要严重。她脸上的颧骨高高突起,全身的皮贴在骨架上,好似骷髅一般。她正望着窗外窜绿芽的迎春花,看的入迷时,嗓子眼突然痒得很,胸口立刻起伏着咳嗽了起来。她全身的骨架仿佛在吱吱呀呀地叫唤着,只要一动,她就能散成四分五裂的模样。她拿着帕子遮着嘴,咳嗽却丝毫不见轻。
鸳鸯再院外听见了,忙端着一碗药急匆匆地跑进正殿,对着德妃抱怨道:“娘娘昨日何必去管那陆幼夷事情,搞得娘娘身子受了风,咳嗽又不大好了。”鸳鸯把药递到德妃嘴边,“这是叶太医开的药,娘娘喝了睡一觉,身子就轻快多了。”
德妃低着头摆了摆手,胸口又剧烈地颤抖起来。她把帕子放在嘴边遮着,不一会儿鲜血就浸湿了那方帕子,顺着指缝淌了下来。
鸳鸯瞧见这一幕,吓得脸都青了,两只手抖得跟筛糠似的,药也洒了一半。她赶忙放下手里的碗,对着德妃呜咽道:“娘娘等着!奴婢马上去唤太医!”
鸳鸯着便跑出去了,只剩德妃一个人躺在榻上。自从她产了之后,就知道身子不行了,活不了几个时日了。她嫌弃宫里人多吵闹得很,便把人都赶走了,只剩下鸳鸯一个人伺候。只不过到了这种时候,竟是没人照顾了。
想到这里,咳嗽渐渐轻了许多。德妃放下手中浸湿的帕子,缓缓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