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紧不慢地过去了半个月,眼下就是七夕,陆幼夷手也恢复了不少,现下虽还需要时时换药,但是胳膊已经能抬起来了。
自从给婷雯开了药之后,陆幼宜就没有去过贺兰府。贺兰崇墨好像又忙了起来,虽不入宫做事,也没有再来陆府看过陆幼宜,倒是时常差捕风和捉影送些东西来。
且这日是七夕,太后给陆幼宜下了帖子,邀请她回去看七夕晚宴。陆幼宜在家里待了半个月,身上的筋骨早就酸了吧唧的,需要活动了,便接了帖子,换了身精致的衣裳准备进宫。
陆幼宜穿的是前些日子贤妃还未生产时送给她的衣裳,流光绸缎,走起路来流光四溢,仿佛在冰面上滑校她挽了个朝云近香髻,又别了几只琉璃翡翠簪子,长长的流苏落在肩下,显得她身材越发纤细。
坐在梳妆台前,陆幼宜望着桌子上大大的胭脂盒子,叹了口气。
这都是贺兰崇墨差人送来的,许是那几日她生他的气,他故意这么做的。不过贺兰崇墨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陆幼宜搞不懂。
他是喜欢她,还是只想跟她玩玩儿?
陆幼宜不敢问,她害怕贺兰崇墨她自作多情,更害怕问到的答案不是她想听的。陆幼宜挑了一盒正红色的胭脂抹在了唇上和两颊,又描了描眉,这才出了门。
街上已经张灯结彩了,许多店铺把摊位搬了出来,陆幼宜突然想到上元节那晚,她与贺兰崇墨一起吃汤圆,放花灯,一起许愿……陆幼宜赶紧甩了甩脑袋,今怎么回事,老是想起贺兰崇墨。
靠近紫禁城门的时候,有一队戏班子正好一起进门。陆幼宜抬眼看过去,注意到了最前面的那个女人。
那女人长得极高,英气十足,脸庞硬朗,竟比男子还倜傥。一身墨色长袍使她更显修长,越像男人了。
陆幼宜瞧她的时候,许是被她发现了,她便也扭头看着陆幼宜。陆幼宜忽然有些尴尬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过那女人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扭回头去进了宫。
今日距离贤妃出月子已经过去了三,陆幼宜自从回来之后就还没去过钟粹宫。心里想着便赶忙赶过去了。
一进钟粹宫的门,陆幼宜就听到一声婴儿的啼哭,声音又大又洪亮。陆幼宜赶紧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正殿,只见贤妃抱着孩子正手脚无措地哄着,脸上的表情更是窘迫。
“毓儿乖,别哭了!额娘在这儿呢!”贤妃着急地摇着怀里的孩子,陆幼宜看着她焦急的样子,轻笑了一声。
贤妃听到笑声立刻抬起了头,瞧见陆幼夷一瞬间,她还有点儿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反应过来之后,接着抱着孩子跑到了陆幼宜面前,生气道:“你怎么才来看我?回紫禁城快一个月了,我连你的影子都没见到!”
陆幼宜也没回答她的话,只看着她手里哭的正狠的孩子,叹了口气,“你都生了一个月的孩子了,还不会哄?过来放下,我帮你。”
“别开玩笑了,你都没生过孩子。”贤妃虽然嘴上不信,手却放下了孩子。
陆幼宜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水,接着趴在敏毓的耳朵边轻轻吹了起来,不一会儿孩子不哭了,很快就睡着了。
“行啊你,什么时候学会的?”贤妃笑嘻嘻地看着陆幼依。
“我是大夫,这些事情能不知道?”陆幼宜捏了捏敏毓的脸,“长得真可爱。对了,我刚才是在模仿羊水的声音,如果下次她还是哭的这样着急,就学我的方法。”
贤妃点点头,赶忙拉陆幼宜坐下,“身子可好些了?之前听宫里人你受伤了,皇上准你回去静养。”
“好多了。”陆幼宜笑着,“对了,我方才进来,一个你的宫人都没看见,他们去哪里了?怎么就你一个人带孩子?”
“他们都去忙了。今日是乞巧节,宫里琐碎事比较多。”贤妃给陆幼夜上茶,笑道,“你怎么有空过来了,大忙人?”
“这不是想你了?”陆幼宜嘿嘿一笑,“皇上不是要荣升你为贤贵妃吗,怎么还没有消息?”
“皇上原本的是等敏毓满月,只不过正巧碰上七夕,宫里的妃嫔都要晋升,所以就放到今晚了。”
“原来如此,我还得好好祝贺你。”陆幼宜端起茶杯碰了碰贤妃的,“贤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你也太没诚意了,至少也得给我的儿子带些满月礼吧?”贤妃喝了口茶道。
“下次,下次一定带。”
从钟粹宫出来之后,陆幼宜又去慈宁宫给太后请了安,一道下来竟是到了傍晚时分。太后看色不早了,便带着陆幼宜去了梨园一同看戏。
“今日的戏,是皇帝在京城培养了许多日的朝晖班子唱的,你喜欢听戏吗?”太后轻笑道。
陆幼宜笑着点点头,“儿时常常听,只是如今大了,接触的就少了。”
“今日的戏有穆桂英挂帅,英姿飒爽,你应该会喜欢。”太后完之后,宫女们开始轮番敬酒上蔬果,不一会儿贺兰羡南的妃子就都就坐了。陆幼宜往后一看,却没发现杜鹃的身影,想必是又去想什么鬼把戏了。
皇后的胎已经七个月了,现下行动十分不便,冬春一直在她身边护着,生怕出了什么差池。陆幼宜被贺兰羡南告假之后,将皇后的子嗣交由叶明扬照料,倒也安稳。
陆幼宜抿了一口桌子上的酒,是果酒,甜甜的,但是后劲却很大,陆幼宜自知身上有伤,也不敢多喝,喝了两口便作罢了。
不一会儿,贺兰羡南就来了。他今日穿的格外休闲,一身金黄色绣墨龙黄袍,长发盘于金冠之内,一双眼睛顾盼流离,不知觅取了多少饶眼睛。
陆幼宜坐在太后身边,想躲都来不及。其实她不想坐在这里的,是太后非要拉着,她也没办法拒绝,但她真的不想和贺兰羡南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