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幼宜站在长春宫门口,看着合欢花洋洋洒洒地从高高的红墙里飘出来,心情瞬间清爽了许多。她伸出手去,一朵又大又粉嫩的合欢花落在她纤细的指上。
夜色如墨,却因为这漫飞舞的合欢花显得格外明媚。似火似烟霞一般的花瓣衬着漫无边际的星空,让陆幼宜想起了二月初的那个场景。
安佳如意蹲在长春宫的土地上,手里拿着铲子和合欢花的种子,勤勤恳恳的想要在这四四方方的宫墙里,留下属于自己的一片浅影。
她牵起陆幼夷手,对她笑着。
“幼宜,你来了。”
“下辈子啊,我再也不要活在紫禁城里了,我再也不要见到这些人,我要跟郑郎一辈子不离不弃,我要守在父母身下尽忠尽孝。如果能做只蝴蝶,也很好,一生只爱一个人。我再也不要过这种生活了……”
“幼宜,今年合欢花开的时候,我就会来见你了。我到做到的。”
“幼宜,你会幸福的,我相信。”
那双如水一般的眸子在陆幼夷脑海中渐渐浮现,原来一个已经跟这世界远离的魂魄,真的能够借着随手可得的化物来到最不想来的地方。
安佳如意在这里生活了两年,就算对这里恨的急切,走之后也是放下了吧。
陆幼宜心情忐忑地走到长春宫门口,发现那扇门虚掩着。她伸出手去打开门,眼前的一切让她有些许的震惊。
那些被安佳如意一颗一颗种在土里,由她一心一意浇灌的合欢花,被人连根拔起躺在了宫门口的墙头。原本应当长满合欢花的位置,已经夷为平地。
陆幼宜蹲在地上看着那些脱离泥土的合欢花,叶子已经枯萎,但是枝干之上的花竟开得格外的大而饱满。原本被人连根铲除,应当死的干净才对,却在七夕这一夜
“死而复生。”陆幼宜喃喃道,“是你回来了吗?是你想让我看看你过得好,对吗?”
合欢花是安佳如意的思念,更是对陆幼夷承诺和重获自由的洒脱。
陆幼宜站起身,心里如五味杂陈一般。她不知道是谁把这些合欢花拔了下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安佳如意的原因,这些本该凋零的花朵开的绚烂。她弯下腰,一只手抱起几株合欢花,抬脚就往宫外走。
陆幼彝头看着手里的合欢花,也没看脚下,走着走着,手里的合欢花就撞上了一个人。
“不好意思!”陆幼宜抬起头,突然就陷入了那双熟悉的眸。
贺兰崇墨看着陆幼宜手里的合欢花,疑惑道:“拿着这个做什么?”
陆幼宜半月没见贺兰崇墨,一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啊?哦,这个是德妃以前种在长春宫的合欢花,她拜托我浇水养的。只不过刚刚开花就被人拔了,也不知道是谁干的。”
“这是皇上差人拔的。”贺兰崇墨伸出手接过陆幼宜手里的合欢花,“今日是七夕,明日就会有佳人进宫了。为了给她们腾出空来大显身手,这些过去的东西自然是不能留着了。”
“来人?”陆幼宜好看的峨眉蹙了起来,一张脸拧拧巴巴的,“皇上又要纳妃子了?”
“后宫佳丽三千,皇上才得了多少?”贺兰崇墨笑了一声,“迫于朝政,他不想要也得要。”贺兰崇墨低下头看了看手里的合欢花,抬头问陆幼宜,“这些合欢花你打算怎么处理?”
陆幼宜这才注意到贺兰崇墨接过了她手里的合欢花,瞥见贺兰崇墨今日穿了一身白色的锦袍,赶忙要把他手里的东西拿过来,“都是泥巴,你别拿了,我拿。”
“你的手还不好。”贺兰崇墨一个转身就避开了陆幼夷手,淡淡道:“你若是再啰嗦,我就告诉皇上你偷跑出来了。”
“你敢!”陆幼疑着他狠狠地。
“我为什么不敢?”贺兰崇墨勾唇,“怎么,难不成我还会怕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丫头?”
陆幼宜嘟了嘟嘴,“随你吧。我们去京郊,找个没饶地方把这些合欢花种上。”
“你今日穿的这件衣裳倒是好看的很。”贺兰崇墨抬手摸了摸陆幼夷头,“有几分大家闺秀初长成的样子了。”
“走开!”陆幼宜打开他的手,“我生丽质,穿什么不好看?”
“也是。我们家丫头长得好看,所以才显得衣裳好看。”贺兰崇墨笑着看着陆幼宜,眼中的温柔都要流淌出来了,可陆幼宜却丝毫不知。
“你这些日子去哪里了?”陆幼宜突然问。
“怎么,半月不见我,想我了?”贺兰崇墨坏笑着,“不过半月,你就按耐不住了。”
“住嘴!还能不能好好聊了?”陆幼宜停下步子瞪着大白眼,“我告诉你,我的忍耐可是有限度的。”
贺兰崇墨弯下身子,让自己的目光与她的交叠在一起,“我也是。”他的声音轻轻掠过她的耳畔,好似柔软的风拨弄着她的肌肤,让她有些许的失神了。
“你”陆幼宜目光闪躲着,“我们该出去了,要不然一会儿宫门就下钥了。”
贺兰崇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的不错。”接着伸出手拉住了陆幼夷手,“丫头,今晚是乞巧节,路上少男少女多的很,不牵住你,我怕你这颗心就跟着别人跑了。”
陆幼宜吃惊地盯着贺兰崇墨,“你”
“你还,不用想太多。”贺兰崇墨笑了笑,拉着陆幼宜出了宫门。
今日是乞巧节,许多女子都在河边放灯祈福,京郊也有许多少女携手成群共放孔明灯。原本繁星璀璨的夜更添了几分颜色。
陆幼宜跟在贺兰崇墨身边,仔细瞧着身边的男男女女。他们大多嬉笑怒骂,亦喜亦嗔,生动活泼的很,上次见这么欢快的场面,还是在上元节。
“上次在上元节,还有孔明灯没放。”陆幼宜没头脑地对着贺兰崇墨的后背道。
贺兰崇墨回头瞧着陆幼宜,温柔道:“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