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时,已经是申时末。
刘五秀、周大勇、狗子、石头,正坐在院子里剥山栗子。
萧琼枝凑过去一看,发现他们一人身旁,放了一个盛水的木桶,山栗子剥好后,都是直接扔木桶里去的。
其中,数刘五秀剥得最快,已经快剥满一桶了。
周大勇其次,也剥了近一桶。
狗子慢了不少,只有半桶。
数石头剥得最慢,还不足三分之一桶。
她搬了条凳子,坐到刘五秀身边,打算也帮着剥。
结果,才拿起一颗山栗子,就被刘五秀抢走了:“枝儿,你坐我身边看着就好,这山栗子一头带了尖角,剥的时候,很容易把手指扎伤。”
“刘婶子,你的手指……”萧琼枝下意识抓起她的手,去看她的手指。
直到这时,萧琼枝才发现,刘五秀几乎每根手指头,都带着密密麻麻的孔,跟被许多根针扎过似的,一些还在渗着血。
刘五秀却不肯给萧琼枝多看,马上把手给缩了回去,冲她裂嘴笑:“哈哈,我图快,不心,被扎了几下,不过,我皮厚肉糙,蹭破一点也没事,枝儿,你别担心。”
“都被扎出那么多孔,怎么能算没事呢?大家都快别这么剥了,直接用锤子和石头砸吧,反正最后都要像豆子一样磨碎的,砸烂也没事。”萧琼枝摇摇头,立刻作出决定。
她心里很有些过意不去。
也是她粗心,没有想到山栗子一头的尖角会扎人,不然,早上就提醒刘五秀的话,刘五秀的手指,就不会被扎伤了。
“好!那我找棰子去。”刘五秀目光一亮,飞快起身,走到屋子里,找了两把木棰、两把铁锤出来。
上回家里挖地道,修秘室和地下粮仓,这些东西买了不少,现在,倒是又都派上用场了。
她和周大勇,一人分了一把铁锤,两把木棰则分别给了狗子和石头,萧琼枝没份。
萧琼枝明白,刘五秀就是偏心,不想让自己跟着辛苦忙活。
不过,她没有锤子砸,等下帮着把砸开的山栗子肉,取出来,也是一样的。
“嘭!嘭!嘭……”接下来,大家都开始砸山栗子。
这可要比用手剥快多了,砸一下,就能开裂一个,至少一分为二,用力大时,甚至一分为三、四。
大家只需要从裂开的壳里面,取山栗肉就行,远比之前那样一颗一颗剥省力气。
就是那些裂开的壳,跟瓷片一样,也还是有些扎手,只比直接剥,好一点而已。
萧琼枝拣起几颗,边剥边思考,很快又想到个方法。
她冲刘五秀和周大勇:“刘婶子,二叔,不如把没有剥壳的山栗子,也用水先泡着吧,等泡到明早上再砸时,山栗子壳已经泡软了,应该就更加不扎手了。”
“好。枝儿真是心聪,狗子、石头他们剥了一整,就会嘀咕扎到手疼,压根想不到这么多好的主意。”刘五秀嘀咕一句,马上照做。
周大勇连忙也去帮她。
狗子有些不服气,在他们走后,伸出双手,给萧琼枝看:“枝儿,我只是笨,但我没有偷懒,你看,我的手指,之前也被山栗子扎伤了!”
萧琼枝低头一看,还真是!
而且,狗子毕竟才是个十岁的孩子,细皮嫩肉的,虽然看起来,手上被扎的伤,没有刘五秀多,但是,扎的伤口都比较深,很多还在渗着血。
一定很痛。
可真是受苦了。
如果换上自己,也许都不能像狗子这样、坚持剥一的。
狗子真的是一下子、懂事好多了。
萧琼枝用嘴深吸口气,往他双手都轻轻吹了吹,由衷地表扬他:“狗子哥,被扎出这么多伤,你居然都没哭,真是个勇敢的男子汉,等我明进城了,我让人捎松子鱼给你吃!”
昨,从县里回来前,她想起刘五秀喜欢吃松子鱼,还特意带着郑邦、刘五秀、周大勇,一起去了趟富贵家酒楼,买了份松子鱼,带回家吃。
当时,刘五秀听到掌柜告诉萧琼枝,松子鱼要三两银子一份,可心疼了,猜出萧琼枝是要买给她吃的,还不让萧琼枝买。
萧琼枝哄她,是自己跟她今都吃到松子鱼了,楚芸娘和狗子、石头还没尝过呢,坚持要买,刘五秀才没什么。
后来,晚上吃松子鱼时,萧琼枝想试试,狗子是不是真的懂事了,故意把松子鱼是买给他、楚芸娘、石头三人吃的事,当众出来。
结果,狗子并没有让她失望。
他就跟之前分桃酥一样,先把松子鱼、给所有人都夹了一大块,才留下剩下的,跟石头一起吃。
而且,他和石头像刘五秀,特别爱吃松子鱼,因为有这道菜,兄弟俩晚上各整整吃了两大碗糯米饭。
这要是在挖淮山、茯苓之前,刘五秀肯定会骂死他们。
不过,最近,家里囤了近两千斤淮山、逾一千斤茯苓,粮食有的是。
萧琼枝又和郑邦打老虎、野猪和狼,赚的钱也不少。
刘五秀和楚芸娘都变得大方了不少,看到狗子、石头这么蠢吃,刘五秀只觉好笑,并没生气。
“枝儿,我也要吃松子鱼!你看,我手也被扎伤了!”石头这时目光一亮,也把一双手,伸过来给萧琼枝看。
他才八岁,更加细皮嫩肉,虽然看起来,手上被扎的伤,没有狗子多,但是,扎的伤口并不浅,也有很多还在渗着血。
萧琼枝于是又用嘴深吸口气,往他双手也都轻轻吹了吹,笑着表扬他:“石头哥,你也是个勇敢的男子汉,我会记得要掌柜让人做条很大、很大的松子鱼,包管让狗子哥和你,又能吃个饱!”
“哈哈哈哈哈哈!好啊、好啊,枝儿妹妹,你终于叫我哥了,我真开心,哈哈哈哈哈哈……”石头注意到萧琼枝对他的称呼有所改变,高忻跟什么似的。
他一个劲地傻笑,根本没姑、为将有松子鱼吃的事开心了。
狗子鄙夷地瞪他一眼:“石头,瞧你笑的那蠢相,没听到枝儿也在叫我哥吗?我也很高兴,可我就不会像你这样蠢笑,我是这样笑的,像大英雄那样。”
狗子着,唇角微勾了勾。
乍看去,学得还蛮像的。
就是他那双一个劲不停眨呀眨的眼睛,出卖了他内心的得瑟,显得特别滑稽极。
萧琼枝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