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昔别时小，不知疏与亲。

朱雀堂在杭州除了明面上的生意，自然也有些暗设的宅子。城郊的一处院子看着不大，也十分安静，院子地下却找了有名的土行孙挖了个好大的密室。纵使里面是在哭天抢地，保你在地面上是一点声音都听不到。

南楚的四个探子被绑着都跪在地上，鞭子狠狠的抽在身上，有的依旧是眼神坚毅，有的却眼露惶惶之色。聂心在椅子上坐着，拿着玉做的指甲锉把十个指甲修整的精致漂亮，大半个时辰了，看来还要用会儿刑，她渐渐有些不耐烦，大大的眼睛中没了面对林令言的乖巧，多了几分狠厉。

“我没这些功夫和你们这些南楚的杂碎耗着，但毕竟你们南楚与我大梁近年渐有交好，我自然也不能将你们杀个干净，”她弯下腰来笑眯眯的看着那个满脸血污的汉子，“谁招了，我就留谁的性命。”

这个十三岁的女娃娃一身大红衣衫，笑容也很是甜美，只是在这朱雀堂的密室里只让人觉得不寒而栗。她看这几个人都没什么反应，又觉得很没有意思，冷冷的站起身来，“动手。”

没有犹豫，一柄匕首深深的刺进了领头的南楚探子的喉咙，刀柄在伤口中转了两圈，喷了一地的血，这精壮的汉子竟是连句哀嚎都没来及喊出来就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别打了，我可听不得你们这些哭喊，”聂心又转身坐回椅子，莞尔一笑，“我看南楚的骨头倒是硬的很，咱们也省省力气，一刻钟，不说就再杀一个。”

聂心拿着小银镜小心的整理着自己的发髻，安然自得，完全不理会那几个人濒死的咒骂。只是再一声刀剑入肉的声音后，谩骂声终于变得颤抖微弱了。剩余的两个跪在地上全身都不可控制得抖了起来，竟有些争先恐后的想要卖了任务，“我说……我说……”

聂心满意的放下书，“谁让你喊得慢呢~”，她示意手下杀掉第四个人，那身的也怦然倒地后，唯一活下来的恨不得马上把自己所知道的都喊出来，“我们是南平郡王家的家奴！是王爷！王爷要我们来杭州亲手把信物交给揽月楼的掌柜郑云溪！这是梦姑娘的坠子，小的就不过是梦姑娘院子里的奴才，不是什么探子啊……”

聂心拿起桌子上的那枚玉佩，水青儿浅，丝络倒是崭新的，像是个姑娘家带着的小玩意儿。“签字画押，”聂心冷冷的给身边人一个眼神，“你们继续吧，把能挖的东西，全都给我挖出来，让我满意，我可以让你活下来。”说完她不再管屋内的鬼哭狼嚎，拿着玉佩一脸邀功的向外走去。

院子中江南朱雀堂的方环一直偷偷的站在地牢边上听里面的动静，听着里面说得差不多了，急忙就往外走好快去给郑堂主报信，他自诩轻功不错，不会被人察觉，可刚走了两步只觉得身后跳将下来一个黑影，脖子上一痛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博衍哥哥，”聂心甜甜的叫着，“你都听着呢，我就不赘述了，这个给你。”她笑眯眯的把东西递给博衍。

宋博衍皱眉看着她，始终觉得这个小女娃娃太过暴虐，又看了地上的方环一眼，“他毕竟是我们的人，不要伤他。”

聂心撅起小嘴，“知道了，心儿才不会呢。”

宋博衍走远，聂心抬脚踢了踢那人的脸，一脚踩在他脸上，看清那人的面容，又轻轻的笑了笑。

郑云溪虽然没有和玄武堂的人打照面，也知道这些人是来杀自己的。但他早已计划离开杭州，手下能打能杀的人早就扔出去铺路了，所以才故意放出消息暴露银钩赌坊会客的消息，引林令言和白灵冲突好给自己离开杭州争取些时间。

他已经将房屋地契交由林令言，手下的人自己也简单交代了几句，以为事情大致交待了，又有苏重在，楚乌阁不会找他什么麻烦，本想着趁夜离开的，但南楚的那几个人引起了花家的警觉，晚上那几人想要夜访被花家护卫跟了梢儿，连带着他也惹了眼，结果没有走成。没有办法，现在这白天里是走不成了，只能再想别的法子，如今只能装作是茫然不知的样子。

“先生，”揽月楼的小二开门进来，还拿了个食盒，“我在庄子外面看见那位宋公子已经走了，想来是已经审完了，但我等了半天也没见着小环出来报信，可能是被发现了，我自己就先回来了。”

“好，”郑云溪沉吟，“通知下去，叫他们原地潜伏，先不用等我，也不必回杭州。”郑云溪紧紧握着拳头，自己还是有些贪婪了，自己想脱离楚乌阁的控制，却又不想将自己苦心经营的情报网拱手让人，这才没能走得及时，让上面的人察觉了。他长叹一口气，只能以不变应万变了。

这边林令言正拿着那枚玉坠子，那坠子通透，可不像是郑家那种清贵人家能用得起的东西，但那个家奴……四个人中有三个人有功夫，只这个是个仆人。看来自己猜的没错，那个仆人口中的梦姑娘，就应该是郑梦溪。她这真的是派人来策反来了？林令言笑笑，南楚的南平王依旧是个花甲老人了，这郑姑娘现在也不过二十四五岁的年纪。被人掳到异国他乡，还能附身王府，多年来不曾与兄长联络，这个时候却想起乃兄了，怎么，是怕他前些年情报做的还不完善，不能为你所用？

林令言又神色一凛，这郑云溪的妹妹当年倒是是真的失踪还是假失踪？会不会是他们故布迷阵好安插郑云溪进楚乌阁？这些年郑云溪在江南不甚勤勉，递给大梁的消息不多，递给南楚的呢？不对，林令言又推翻了自己的想法，若是他和南楚之间早有联系，如今又怎会用如此拙劣的手段和他接头？这不是引人察觉吗？

三个护卫，一个仆人……难道郑云溪真的与妹妹之间没有联络，这仆人是为了向郑云溪描述梦姑娘的体貌，获得信任后好引他入南楚？

多思无益，林令言已然下了帖子，晚上给郑云溪压惊，也要再去拜会拜会杭州城内属下的大掌柜和玄武堂的人。

这时宋博衍却突然推门进来，“先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