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和他的结婚协议书。
在她十八岁以后生效,随时可以结婚,具有和结婚证一样的法律效应。
宫柠神色认真的将协议上的内容一页一页的认认真真看完,圆溜溜的大眼睛中扑闪扑闪的,流光溢彩。
小脸上是满满抑制不住的激动和兴奋,下一秒,抱着文件袋,一阵小旋风似的跑到已走向办公桌的男人身后,猛地跳了起来,蹦到了男人的宽厚的脊背上,小手紧紧地抓住男人的脖颈,满心满意的开心。
“太好了,太好了,我差点都忘了我们之间还有这个协议呢,燕景洲你明天有没有时间,我们去领证,嗷,我好开心,我们去领证,我们去领证!”
饶是平日里燕景洲冷静自持,此时也被这一席话给惊得整个人僵直在了原地。
在加上宫柠圈着他脖颈的紧实力道,甚至有几分呼吸滞涩。
尽管这样,也还是下意识地将手伸至身后托住了宫柠的身子,而小丫头此时正高兴的甩着细细的小腿,像只跳脱的猴子。
闻着男人身上清冽沁人的气息,宫柠好激动好激动,简直不知道要怎么表达她此时兴奋到要癫狂的心情。
又像个小树懒一样缠在燕景州身上不下来,满心满眼都是他。
燕景洲克制地蜷缩了手指,定定的站在原地不做任何反应。
宫柠这出乎意料的行为,像一枚石子,毫无征兆的落在了他的心湖中,溅起了凌乱的水花,就犹如他此时的心境,凌乱的一发不可收拾。
许久,宫柠都高兴得累了,安安静静的。
男人侧头看她。
小脑袋趴在他后颈处,温热的呼吸轻轻缠绕他后颈的肌肤,燕景洲垂眸半晌。
猛地用力将宫柠从身后拽了下来,几乎同一时刻,双手卡着咯吱窝将她抱在了办公桌上,俯下身,低头对上她的视线。
目光如炬,紧紧地圈着她的脸,不放过一丝一毫细微的表情。
伸手钳住她的下巴,寒凉的语气似裹着暴风雪,“宫柠,你知道你在做什么?说什么吗?”
宫柠一呆,望着他黑幽的眸色,磕磕巴巴,“知,知道啊!”
“你说了什么?”
“我们去领证啊!”
她脸上的表情认真极了,不似作假,燕景洲只觉此时喉间发痒,沉哑嗓子开口,“你...还没到年龄!”
“我成年了!”女孩一脸认真,大大的眼睛里光芒郑重而耀眼。
燕景洲蓦地沉默了,看着宫柠不发一语。
只是渐渐地,常年被乌云积压般的黑沉眸子升起几缕星光,犹如春和景明,繁花四起。
男人倏地伸出手,将女孩轻轻柔柔地揽在怀里,指骨分明的宽大手掌覆在她毛茸茸的小脑袋上,温和一抚。
耳边好听到让耳朵怀孕的声音却带着几分咬牙切齿,夹杂着些许令人心悸的疼痛,“宫柠,你知不知道,你忘了我?”
宫柠心口一沉,顿时觉得有些喘不上气,她伸手紧紧反抱住他的腰,低低的开口,“对不起,忘了你,对不起,我想你!”
燕景洲揽着女孩的手骤然又收紧了几分,面色清冷的脸上闪过几道隐忍,似是极力克制着什么,下一秒,倏然抬起宫柠白洁娇嫩的下巴,俯身,低下头。
如带着疾风骤雨般又狠又重,像是要将这两年内所亏钱和空缺的时光,在这短短几息间悉数补回来。
“我也想你!”
低沉的声线刺激的撩拨在耳边。
宫柠震惊的瞪圆了眼睛,双手却下意识的抓紧了他后腰的衣服布料,生生抓出了几分褶皱和被汗渍浸透的濡湿。
干净明亮的书房再次陷入了安静。
女孩娇娇软软地陷入男人的怀抱,灯光浅浅的围绕,牵绕出丝丝缕缕的温馨和浓郁的情愫。
一记乍然响起的来电铃声打断了这份似梦非梦的温情时刻,宫柠猛地回神,像个受惊了的兔子倏地从男人怀中退了出来,一溜烟儿的跑出了书房。
燕景洲怔愣几秒,看着被急匆匆关上的房门,幽静温淡的眸底闪过几道轻浅的笑意,随后拿起了书桌上的手机,接通电话。
面色清冷,又恢复了那副人前不苟言笑,严肃矜贵的燕族太子爷模样。
宫柠如一阵小旋风一样刮到了走廊里,遇上了正要上楼的安管家,红扑扑的小脸一顿,第一反应竟是伸出双手捂住脸,羞于见人。
安管家疑惑,“宫小姐,你捂着脸做什么,不舒服吗?”
宫柠把脸又捂紧了几分,脸上的热度似又烫了几分,连忙打着哈哈。
“我,我这是通过蒙住双眼锻炼我的听力呢,想试试能不能用这种方法找到我的房间!呵呵!”
安管家,“......”
可是小姐,你明明捂住的是脸呀。
宫柠装腔作势的咳嗽了几下,捂着脸一本正经,“安管家,我尝试了下,这种方式不管用,你带我去我的房间吧!”
安管家看出了宫柠浑身上下的不自在,聪明地不再问,带她去了房间。
宫柠暗暗的吐了几下舌头,连忙跟上。
房间的布置很女性化,风格柔和少女,宫柠打量了几番,不小心将心底的真实想法给秃噜了出来。
“燕景洲的卧室是哪一间?”
问出来的后一秒宫柠就后悔的想要咬掉舌头。
尤其在看到安管家慈祥安和的眸子中尽是揶揄的笑意时,这种懊悔感更强烈。
安管家笑吟吟的开口道,“先生的房间就在隔壁,小姐随时可以过去!”
宫柠:“......”
她什么意思也没有表达,是安管家多想了!
——
宫柠又做梦了。
她梦见自己十五岁那年偷溜出家门,却不小心卷入了一场境外的枪战。
在子弹裹着疾风险险擦着她的耳边飞过时,燕景州扑到了她。
他救了她一命,后来带她回了华国。
却因这次意外而无意间引发了身体内的病因,她陷入了长达一年的失明阶段。
在此之前,她本就心性脆弱,又惨遭失明,就像天要塌了一般,险些崩溃。
万幸,有他。
有凌爷爷,凌爸爸,凌妈妈!
可当她恢复视力,急匆匆跑出星瞻园要去找他时,却意外迷了路。
站在路边彷然无措时,周华满带她回了周家。
一觉醒来,忘却所有。
包括后来找到她的他,以及她的家人。
后来在她一次次漠然相对的冷淡,甚至不惜以死相逼的决绝态度下,他彻底伤了心,自此不知所踪。
好似从未出现在她的世界里。
一如雁过寒潭,不留影,风吹疏竹,不留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