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九章 玉龙初见(1 / 1)风若兰佩首页

关灯 护眼     字体: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皇后在自己的中安宫里徘徊了一阵子,并没有进平日起居的猗兰室,反而是屏退了下人自己进了増喜观。

里面一应陈设都是皇后亲手布置的,但布置好之后,却一次也没来过。

两年前,她还拥有自己的名字,大家都叫她曼殊。

她在青城山逡巡不肯离去,送行的队伍已经看不见了,她却一步三回头,频频的叫停车子。

一会要摘那山间的柿子,一会要饮那辰溪峡的山泉,反反复复,拖延着时间。

本来好好的晴,在一再的拖延下,也起了疾风,眼瞅着边就就要飘雪花下来。

“姐,再不抓紧点,我们就没办法在下雪前下山了。”

家中的老嬷嬷一再的催促着她,那是从看她长大的奶娘,如今千里迢迢跑这一趟,也着实不易。

看着老嬷嬷头上夹杂的白发,“李嬷嬷,你今年可有六十了?”

“六十二了,我可是看着你母亲长大的,后来又看着姐长大,岁月催人老啊。”

李嬷嬷起年龄,就无限的感慨。

以前的好日子,什么没经历过,花团锦簇般的富贵也如过眼云烟,可现在姐要进宫去,却是大的喜事。

“李嬷嬷可有什么憾事?”

“我能有什么憾事,能看着姐欢欢喜喜的嫁到宫里,母仪下,这是我的福气啊。”

“可是我并没有见过皇帝,也不知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曼殊面对李嬷嬷,敞开了自己的心扉。

“自古婚嫁都是如此,谁能知道未来是怎样的?”

李嬷嬷叹了一口气,“嫁给谁都是老了算,自己怎么想,并不重要。”

曼殊还想什么,却被一个惊雷给顿住了话头。

过了那么一刹那,她才缓过神来。

“这严冬气,怎么会打雷啊?”

李嬷嬷战战兢兢的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空。

“我去去就回。”曼殊完这句话,就转身又上山了。

留下李嬷嬷等人在原地发愣,她们见她身轻若燕,就那么一阵青烟似的消失了踪迹。

过了半饷,她又灰溜溜的回来了,一语不发的上了车,就那样一路向北,去了昊京。

没有人知道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李嬷嬷装作不知道,其他人更是不发一语。

在许家当差久了,装聋作哑是基本的职业素质。若是哪一多了半句嘴,命怎么丢的都会不知道呢。

曼殊仿佛从那一日就接受了皇后的宿命,她循规蹈矩的按照当时的一切礼仪,做好皇后的功课。

每日里按时起床,穿上一层一层象征身份的裙服,按规矩戴好那一根根镶金嵌玉的发簪,就连声气也跟着慵懒起来。

不用开口,就有宫人伺候好一切物事,她觉得皇宫还真是寂静,比那青城山有过之而不不及。

短短一年多的时间,已经让她改变良多。

今日,她忽然想走进那增喜观。

蒲团、法器都仿佛在召唤她,挂的那一卷画徐徐展开,正是老君化胡图。

当年老子骑牛出函谷关而去,余踪杳杳。后来的人都以为他就此羽化仙去,可道这东西很是无常,他去了西域教化胡人去了。

生命到了一个瞬间,我们会觉得不能再拖沓下去,有一件事必须要去做了。

函谷关前,守吏尹喜执着地拉着老子的牛车不肯放手,这才有了五千言的道德经。

若是他也像其他人一样,并不会观星、望气,便不能知晓老子的前来

若是他也像众人一样,见了老子只知膜拜,也不会得到真传。

时机恰恰好,老子盛情难却,就给尹喜留下了隐世前的最后教诲。

由此,尹喜得道,我们得晾藏。

许皇后的这一也这样毫无征兆的到来了,她觉得俗世不能再牵绊她的脚步,她的生活应该在山野之间。

宫廷是一个鸟笼,而亲眷都是捆绑的绳索,只有远离了这些,才能有真正的人生。

一条玉龙仿佛要冲破老君图的画面,载着她去地间遨游。

“玉龙,瞧那玉龙……”

宫人们什么也没有见到,她们眼看着皇后如同入了疯魔一般,死盯着那副画,一动不动。

当晚,许皇后就不知所踪。

后来很多年,人们提起当日的情形来都是讳莫如深。

略微知道些内情的宫人,都被杖杀。

増喜观鉴证的只是皇后的信仰,并没有给她身边的人带来任何喜庆和福泽。

史书上,这位崇道的皇后,只是寥寥数笔交待了她的生平。

“初,太后以许女端重有福,宜正中宫。后性谦恭和顺,宫人皆深贤之,而帝益礼遇焉。

洪庆二年,病笃,犹劝帝以民生为重,死后追赠贞静皇后,葬于炎陵。”

倒是在一些逸史杂书里,可以看出一些端倪。

鹿野全编中,“广春子者,大司徒许霆亨之女,幼而好道,静默恭谨。读庄、老、练三传,五经百氏,无不涉览。

志幕神仙,味真耽玄,欲求冲举,常吐纳气液,摄生夷静。

曾别居闹处,父母不以为忤。

年十七,强适鸿音王朝宣德帝,次年不知所踪。

人皆谓,广春子心期幽灵,精诚弥笃,从而白日飞升。”

对于外人,这位崇道的皇后可以成为一个传,但对姬繁生来,这是一个莫大的羞辱。

宫禁森严,她一个弱女子,竟然走就走,而且没有人看到她的踪迹。

宫中的人都是怎么当差的?或者,他们都是听命于左相的奴才?

姬繁生下令要杖杀皇后宫中的宫人时,姜太后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一点要话的意思也没樱

倒是太妃听了,在那里拍手称快,皇帝越发有个君王的样子了。若是早就摆起皇帝的威严来,也不至于让后宫发生这样不吉利的事情。

姬繁生听了,苦笑一下,“皇帝的样子,什么是皇帝样子?母亲,你多虑了。

那些人怕是左相早就埋伏在宫中的细作,如今清洗一下,也甚是干净。

至于摆摆皇帝的威严,急什么?我连个后宫都没有弄清静,还谈什么做皇帝?”

太妃听了,仿佛从来没有见过儿子一样的,好奇的看着他:“儿啊,你开始变了。”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