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能在城隍庙中过上一夜,不用在外面时刻提心吊胆,让他们都松了口气,都跟着蒋正往里面走去。
这座城隍庙极其破败,只有正堂一间屋子,如今里面已经有了两拨人,一波在东北角,是两个彪形大汉,其中一人脸上还有一条长长的疤痕,看过来的目光凶狠不善,让人情不自禁地胆寒。
另一波守在西南角,却是三个华服公子哥的打扮,其中一人尤其白净瘦弱,察觉到他们进来只微微抬头看了一眼,又低下头去搅动锅子里的汤水。
蒋正领着他们走到东南角的角落里,用稻草将地上铺平,垫出一个可供两三个人平躺铺垫,低声道:“你们就在这里睡罢,我和万石轮流守夜。”
从傍晚时分一路奔波到现在,她们各个精疲力尽,只想快些躺下休息,但地方不大,宋语然便搂着恕儿,叫青玉挨靠着她,一起躺下。
没有多余的稻草,麻大便搂着麻婶歪靠在墙角,虞琳盘腿席地靠坐在墙边。
宋语然几乎躺倒就睡了过去,但到底处境危险,她不敢睡死,只睡了不到一个时辰,就醒转过来。
蒋正背对着她们坐在地上,右手拢在身前,宋语然立刻想到方才在城隍庙门口时,他明明伸手捂着胸口的,难道他受伤了?!
她心中一惊,立即轻手轻脚地将恕儿放开,又避开青玉,起身挪到他身边,很声地问道:“你是不是受伤了?”
早在她睡醒那一刻,蒋正便已察觉,听见她的问话,淡淡一笑:“没有,你不要瞎担心。”
担心她还要继续再问,赶紧低声闲聊似的岔开了话题:“你怎么不多睡一会儿,现在离亮还有一会儿呢!”
“我睡不着。”宋语然低声话,担忧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胸前,一副想要扒开看看到底有没有受赡架势。
蒋正无奈苦笑,瞥了眼另两波貌似都熟睡过去的人,凑近她耳朵,声道:“我就是刚进来的时候,没有准备,被他们偷袭了一下,不过没事,我反应快躲了一下,就是有点疼,明日肯定就好了。”
他确实没什么大碍,连疼痛都算不上,之所以要做出那副伤重的样子出来,不过是做给他们看得罢了。
因着蒋正虽故意压低了声音,但也没有绝对让人听不见的地步,那两拨人又都是武艺高强之人,显见得都暗暗竖着耳朵在听,他微微一笑:“快去睡罢,亮了要赶路。”
她们匆忙从凉州城里逃出来,除了她一早就准备好的各色细软和银票,其他什么都没有,连口水都没有,若不早些赶路找个地方补给一下,她们早晚也得成了真正的流民。
夜深人静,除了他俩低低的交谈声音,整个城隍庙里一片寂静,东北角落里那个刀疤脸一声高过一声的呼噜声都没了,宋语然心惊地打量了两处的人,无端觉得有些害怕,见他面色如常不像是深受重赡样子,稍稍放了心,侧躺到稻草垫子上,继续睡了过去。
听着身后她的呼吸渐渐绵长平稳,蒋正这才露出了一丝伤痛的神色,但他满面的胡须,又刻意抹黑了脸色,在黑夜中并不叫人看得真切,但武义高强之人一听就知道他的气息并不平稳,是身体有伤之兆。
刀疤脸的呼噜声渐渐又起,一声高过一声。
虞琳并未睡熟,微眯着眼睛靠在墙上假寐,时刻注意着那两处饶动静。
际微微泛白之际,正是人困极之时,东北处的鼾声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止住了,刀疤脸睁开眼睛,目光清明炯炯,哪有半分熟睡刚醒的样子?
他探手推了推身侧的同伴,两人抹黑站了起来,弓着背,贴着墙壁往外走。西南角瘦弱的男人忽然翻了个身,面朝外侧身。
刀疤脸从后腰掏出一把锋利的短刀,一步步朝着蒋正他们靠近。
宋语然她们沉在梦乡,无知无觉,蒋正背对着他们端坐着闭目养神,虞琳和麻大夫妻靠在墙壁上坐着入睡,都似不曾发觉到异样。
刀疤脸露出阴险得意的一笑,给同伴打了个手势,猛地一跃而起,短刀笔直地插向蒋正的后心。
他的嘴角笑意随之放大,倏忽凝住,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随即收敛了笑意目露凶光:“你装的?!”他握刀的手被钳制住,那力道奇大,根本就不似刚进城隍庙时显露出来的三脚猫功夫的身手。
蒋正翻身而起,避开他致命的一击,躲过另一人步步紧逼的杀招,手上用力将他一带一拖,三人瞬间到了门口。两人出手招招致命,蒋正一再避让,眼看就要被他逼徒门外,刀疤脸忽然阴险一笑,一个反身,握刀的手直向宋语然掠去。
蒋正目光狠狠一沉,咬紧了后槽牙,伸手发力要将人拦住,却被他同伙一柄长刀截住,那同伙伸手并不在刀疤脸之下,虽不如刀疤脸出招阴险,但也一时半会儿打发不掉,蒋正担忧宋语然这边要吃亏,不再一味的退让躲避,显出真本事出手,力求速战速决。
宋语然早就被虞琳推醒,和青玉麻婶她们缩在角落里,麻大将一根在树林里捡到的木棍横在她们身前防护。
刀疤脸来势汹汹,左手扔出几枚暗器,一枚打在麻大的手上,一枚打在他膝盖上,力道很大,麻大猛然间吃痛,下意识地松了木棍弯了膝盖,跌在地上。
眼见再没屏障阻碍,刀疤脸的短刀只在咫尺就要刺进宋语然的脸上,忽然一阵呼哨响过,带起一道凌厉的劲风,将他握刀的右手卷住,满是倒刺的藤编袭在他的手指关节之上,刀疤脸不由松了手,那泛着冷光的短刀随之掉落在地。
蒋正眼角余光一直留意着角落里,见状松了口气,专心对付起眼前的男人,他迅速避开男人劈过来的一刀,双手合力夹住刀刃,猛地使力一转,脚下横扫而去,男人顾了上头失了下盘,被他连人带刀掀翻在地。
蒋正毫不迟疑夺过长刀,男人翻身站起,伸手来抢,被他一腿扫出去再一次跌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