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月寒完全没有听进去他说的话,只是做了个口型,说自己要沐浴。司空云惊喜的笑了笑,这几天南月寒就像一个木偶似的,对所有人没有任何要求,唯一要求的就是要众人出去,或者要求自己杀了她,如今,她愿意沐浴更衣了,是不是说明她慢慢对生活有希望了,不似以前那样一心求死吧。
四贵君将南月寒的衣服剥落,轻轻将她放到水里面,南月寒靠在池壁上,看着眼前热气蒸腾的烟幕,张了张嘴:“出去。”无声的两个字,令一直关注她的众人一愣。
“陛下,您现在身体不适,我们留下来帮你,可好?”安逸轻声祈求道,南月寒又说了一遍,众人无奈退了出去,南月寒听着远去的脚步声,赤裸的身子艰难的滑下池子,热水将她的口鼻淹没,她躺在池底,闭着眼睛,墨发在水中飘舞着。感受着胸腔的空气越来越稀薄,身体越来越难受,死亡越来越逼近,心却很平静,终于,她要离开这个让人窒息的世界了。
“寒。”一人惊叫一声将她扯了出来,南月寒躺在地板上,已经晕了过去,司空云将一旁架子上的大氅批在南月寒赤裸的身体上,司空云和四贵君又是一阵手忙脚乱的拍打,总算将水吐了出来。
“你们是怎么回事,竟然把她一个人放在这里。”司空云转身冷冷的看着几人喝骂。因为下水救人,身上湿淋淋一片,狼狈异常。看几人低着头不说话,他闭了闭眼睛:“以后不管是做什么,她身边都不可以没有人,就算她生气,发脾气让你们出去,你们也绝对不可以出去,反正她现在这个样子,也不能拿你们怎么样。”看几人不忍心的样子,司空云道:“你们难道想看着她去死吗?今天的事情我相信没有人想要再发生一次了。”
之后的日子,南月寒无论怎么逼迫,都不会有人离开自己身边,连睡觉的时候,都是几人轮流守着,南月寒无奈,不知道是想通了还是什么原因,也不再一心求死了,安静的配合吃东西,任由众人伺候按摩,却没有配合起来活动身体,练习说话,再也没有开过口,像一个精致的娃娃似的,任由众人折腾。
“这事情急不得,最起码她现在肯配合吃东西已经是好事情了,一直躺着就躺着吧,最起码她现在还活在我们眼前,她要是恢复了,再要存了必死之心,我们也是拦不住的。”司空云悠悠的叹了一口气。
深秋的清晨雾气很重,风吹着带来一丝寒凉,南月寒整日躺在床上,没有一点困意,便让守着她的安逸带她去了屋外,南月寒很久没有开过口,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话,虽然还发不了声音,但是总算开口了,这可高兴坏了安逸。
水波将南月寒从床上抱了下来,隔着衣服贴着他温暖的肌肤,使他心跳不断加速,南月寒落崖三年,回来两年,从来没有碰过他,如今能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她,他甚至有时候在想着,她若是能永远这个样子也好,最起码他可以抱她,可以接近她。
南月寒被放在躺椅上,身下是棉垫子,身上是厚毯子,安逸在一旁读书给她听,水波不顾南月寒的冷漠拒绝,将她的脚抱在怀里暖着,笑道:“陛下,暖和了吧。”
南月寒意料之中的没有回答,冷眼看着他,以前他是最清冷的性子,从不多说一句话,现在怎么变成这个样子,啰哩啰嗦的,其实自从她坠崖回宫后,她就不愿意看他了,除了蓝御,她不愿意看他们任何人。
蓝御,对了,蓝御,她当时跳海自杀,蓝御会不会跟她一起跳下去了,她现在在这里,那蓝御呢?
“陛下,您怎么了?”看南月寒神色骤变,水波赶紧问道。
“蓝御,蓝御。”南月寒焦急道,不停的冲着水波做口型。安逸和水波迅速围在她面前:“陛下,别着急,您是要找蓝御公子,我马上去告诉太子殿下,我们一定会找到蓝公子的。”
“贴皇榜,通告天下,女皇回来了。”南月寒费力的做着口型,心里期盼着蓝御没死,能来找自己。
从那天后,南月寒配合的起来走动,吃各种药膳,有时会打坐练功舒络经脉,她功底深厚,筋脉活络起来,起来走动更加容易,不过三四天,便和从前一般了,可想而知,她之前动不了,完全是不愿意动罢了,这么快便恢复,到让众人有点怅然若失,不知所措。
日子一日一日的过,可每次带回来的消息就是没有蓝御的消息,南月寒心急如焚,忍不住猜测,会不会是蓝御出事了。
“你这身体还真是奇怪,以前一直在衰竭,现在反而无缘无故停止了,连老头子都看不出原因,不过心脏挨了一刀,还是得好好保养着才是。”白衣老者摸着一边摸着胡子一边为南月寒诊脉。
“让您费心了。”南月寒是真心感谢这个老头,他一直尽心尽力的为自己看顾身体,也不求什么,像一个长辈一样关爱自己。
白衣老者叹了口气,目光慈爱的看着她:“人活在世界上,不能只想着难过的事情,人生也有很多美好的事情啊。”
南月寒咀嚼着白衣老者的劝慰,笑了笑:“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白衣老者笑着点头:“你是个本性不羁的好孩子,就不要苦着自己了。”
“苦着自己,是啊,我为什么要这么对自己,从此以后,即便失去那些虚假的爱,可是我至少自由了,不用在被束缚了,不是吗?”南月寒心想着,以前自己心甘情愿为爱束缚,日日夜夜忧心,如今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女皇陛下归来,天下归心,不管是老百姓还是群臣,皆是一片喜气洋洋,御书房中,南月寒叹道:“这个皇位既然给你了,你为什么不坐上去。”
是的,据南月寒说的要禅位给司空云的时间已经过了一年多,群臣请求了几次,可每次他都说这个国家的皇帝永远是南月寒的,自己只是替她监管国家。
“因为这个一统的局面是你创造的,我怎好窃了你好不容易得来的果实,就算我坐上去,也不会有人服气的。”司空云道。南月寒轻笑:“凭你的本事,这些根本不是问题,而且我留在朝中的臣子,多是为百姓考虑的,不是些喜欢弄权的。”
“在我心里,你才是这个国家的皇,我只是替你守着这一切。”司空云道。
南月寒心下复杂,司空云曾经也是不可一世的帝王,如今心甘情愿奉她为尊,这是多大的牺牲啊。其实她该知道的,在自己用计谋算楚国江山,司空云明明知晓,可是他没有和自己挣,默许自己做的事情,到最后献上请降表。就算是曾经的自己,也从来没有心甘情愿的奉师傅为尊,也只是把她当成自己亲人而已,在这个世界上,她永远没有真正奉任何人为尊过,这是她一直以来的骄傲。
“谢谢你,可是……”
“我知道你不在乎这个皇位,你不在乎皇权江山,可是这毕竟是你辛辛苦苦筹谋来的,你回来了,所有人都很高兴,老百姓看到了你为他们所做的事情,你真的就一点也不在意辛苦得到的这一切吗?这一切是真真正正属于你的。”
“真正属于我的,对呀,她还有这整个大陆,这是自己争取来的,是属于她的。”可是……
“你放心,我知道你身体不好,国家事情很多,我会帮你的。”司空云道,他何尝不心疼南月寒的身子,可是让她有事情做总能好一点,生活有了期盼和目标,也不会和以前一样麻木。
……
消息散播的很快,南月寒张贴了告示,很快蓝御等人便知道了。
“找了五百四十七天零四个时辰,我总算找到你了。”深夜,蓝御和花残裹着重重露水,风尘仆仆的出现在南月寒面前。花残的声音低沉沙哑,眼中的泪珠缓缓滑落。
“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南月寒笑着,上前拥住两个憔悴不堪的男人。
“寒,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蓝御声音低哑,手臂紧紧的箍住南月寒的腰。天知道,这些日子自己是怎样熬过来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自从得到她的消息,两人日夜赶路,跑死了多少匹马,才来到她的身边。
“不会了,以后都不会了。”南月寒伸出衣袖,擦干两人脸上的泪痕。难得见她这么温柔的样子,一时让人颇为不适应。都不好意思的笑,惹得南月寒也不好意思的笑:“你们两个去洗洗吧,我们快点休息。”
南月寒靠在床上看书,一左一右两具温暖的身子贴了上来,南月寒放下书笑了笑:“你们洗好了,那咱们休息吧。”
花残邪恶的笑了笑,被子里面的手从南月寒的腰记一寸寸往上抚摸,及有情调,南月寒一把按住他的手:“你干什么?”妈的,一上来就快要摸到她胸部了,很吓人好不好,而且她一向洁身自好,六七年来也只是和蓝御发生关系,这一年多更是就没有碰过男人好吗?
“你紧张什么,我就是看看你胸口的伤而已。”司空云哈哈笑道。
“我的伤没事了。”南月寒淡笑:“早就好了,现在连疤痕都没有。”
“那就让我看看。”不止花残,蓝御也来扯她的衣服,当时南月寒那一刀刺的那样狠,那样决绝,这一刀不止捅在她心上,也捅在自己心上啊。她可知,自己有多心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