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好冷啊,我们不要去外面裳雨好不好?像以前一样,我们将窗户关上,在屋子里面看书。”蓝御轻声哄劝,下雨寒凉,万一受了风寒该怎么办?她现在的身子,哪里禁得起。
“不要。”南月寒坚决的摇摇头,今日,她就想去外面看看,以前喜欢待在室内,可是自从生病以后,倒是不想闷在屋子里面。
“你让人去准备吧。”南月寒淡声道,蓝御无奈只得依着她。
因为是初夏,雨不像盛夏那样来的快去得急,反而淅淅沥沥下个不停。
宫门口的回廊下,宫侍准备了躺椅和一张桌子,上面放着瓜果蜜饯。蓝御打横抱起南月寒走到屋外,将她放在铺好柔软毯子的躺椅上,又从宫侍手中接过一张毯子盖在她身上。
“拿开吧,都夏天了,不需要这东西。”南月寒轻声道。
“不行。”蓝御摇头:“别的我都可以依着你,但是我不能不顾你的身子,你要是不盖着,那我们就回去。”
南月寒垂下眼睛,没有言语,只在心中自嘲的笑着。蓝御在她面前蹲下来:“寒,乖乖听话。”又从桌上拿起一个小盅:“这是我让人准备的鸡汤,喝一点。”
莫涟漪在一边看着蓝御蹲身在南月寒面前殷切的伺候她,南月寒却沉浸在伤感中没有抬头,无奈劝道:“月寒,你已经很久没有吃东西了,是胃口不好吗?”
南月寒没有说话,抬起头就着蓝御喂到嘴边的勺子喝下了汤,蓝御见她总算肯吃东西,感激的冲莫涟漪笑了笑,一盅汤很快下了肚,蓝御轻声问:“寒,还想吃什么?”
南月寒摇摇头,蓝御从桌上拿起茶杯喂她喝了口茶:“喝点茶漱漱口。”又细心的从怀里掏出帕子擦干净她的嘴角。
莫涟漪在一旁看的惊奇,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蓝御吗?蓝御桀骜不驯,不将任何人任何事放在眼里,伺候他的人都是精心挑选出来的,什么时候伺候过人。根本和她今日所见的蓝御是两个人,看来,爱情真的能改变一个人。
还不待她感叹完,莫涟漪眼看着蓝御又伸进南月寒的毯子里摸了摸她的手:“手好凉啊。”然后自己也躺进南月寒的靠椅上,盖上毯子,莫涟漪透过毯子似是看到他将南月寒的手放进自己怀里了。
蓝御透过自己的衣衫,将南月寒的手放在自己的怀里,手贴在皮肤上,让他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按着南月寒的手:“冷怎么也不说一声?”
“不冷啊。”南月寒心情似乎好点了,冲着他眨眨眼:“放开吧,其实不冷的。”是真的不冷,虽然她的手有点凉,但是确实不冷。
蓝御没有动,也没有说话,显然是没打算将她的手放出来:“你赏雨吧,你想做的我都依着你,我想做的,你也不要拒绝。”
“涟漪,你以前也生过一场大病吗?”南月寒问道。
“是啊。”莫涟漪道:“我从小的时候,身体就不好,就连大夫都不敢保证我能活多久。”当然她没有像南月寒现在这样连吃饭都需要人喂,走路都需要人抱的地步:“后来家里人帮我请了一个师傅学武功,我身体才稍微好点,可是底子差,就算是武功学的差不多,依旧改变不了身体差这个事实,每天都小心翼翼的让人护着,也不敢常动武,因为动了真气更危险。”后来,自己得到了一颗救命的药,可是自己却心甘情愿的给了司空浩:“我不想那样颓废的活着,想找一些自己存在的理由,于是就努力去争,后来继承了莫家家主的位子,我的身体也越来越差,最后我去了师傅那里,师傅让我静心调养,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还真的有成效啊。”当时司空浩不想和自己在一起,倒是一心一意的等着掉下悬崖的南月寒回来,她不能得到他,也没有别的心思再去扩大家族的势力,于是想着回师傅那里静一静,过与世无争的日子,师傅帮自己调养身子,她就顺其自然,没想到心静下来了,倒是真的有成效。
现在的自己,虽然不能和那些身强体健的人比,但是不会动不动就危及性命,也不会不能动武。
“月寒,我请我师傅帮你看看吧。”莫涟漪建议道,只要南月寒同意了,她就是跪,就是求,也要请师傅出山。
“不。”南月寒道:“涟漪,谢谢你的好意。”有时候,人就是这么奇怪,觉得自己病入膏肓了,最不愿做的事情,就是看病。
“为什么?”莫涟漪不解,为什么有一线希望,不愿意抓住呢。
“再说吧,我现在,只想好好静一静。”她敷衍道,其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心里,就是不愿看大夫。
雨滴哗哗作响,混聚在一起从屋顶留下来,敲在地面,渐出一朵朵水花。南月寒看着看着,忽然觉得无聊了,靠在躺椅上闭上眼睛,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渐渐沉入梦乡。蓝御将南月寒的手从自己的怀里拿出来,整理好胸前的衣衫,连带着毯子一起抱起南月寒,对莫涟漪示意自己要将南月寒抱回去。
莫涟漪点点头,自己一个人坐着,看着不断落下将整个天际笼罩的雨滴。
蓝御将南月寒放在床上,脱下她的鞋子,摸了摸脚,果然是冰冷一片,为南月寒盖上毯子,自己脱了鞋爬上床,又将她的脚放在怀里暖着:“你啊,以前冷了饿了都不会亏待自己,现在倒是犯什么傻,不知道我会心疼吗,要是能让我替你受这些苦,那该有多好啊。”
以前的南月寒,只会偶尔拿自己的身子出气,大多数的时候,她还是喜欢享受的,喜欢待在温暖的地方,可是现在,她心里苦闷,就不愿好好对待自己,就连吃饭,都是要自己哄着,像是一个感觉不到饿,感觉不到冷的木头人一般。他知道她对这个世界失望了,更多的是对自己失望,可是无论她变成什么样,最伤心的还是他,最心疼她的还是他啊。
他也是一个人,也会有难过的时候,只是为什么所有的不幸,都要发生在南月寒的身上,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南月寒醒来时,已经下午了,也不知道他们是商量好的还是怎么回事,他们每天会在下午的时候陪自己用膳,其余时间让蓝御陪着自己,这一点,南月寒没有问,她也不想知道。
用完了膳,水波道:“寒,不如我们来下棋,怎么样?”无事可做,总要有些什么事情来打发时间,要不然,南月寒会更加无聊的,虽然,她就只是那么静静的靠在那里不言不语,可是众人还是想找些乐子让她开心。
南月寒连棋子都拿不起,还下什么棋,她摇摇头:“你们玩吧,我在一边看你们玩。”
“不要啊,寒的棋艺那么高超,我还想请你教我几招呢。”蓝御笑道:“今日大家都在,一起玩多热闹。”
“纵有再深的棋艺又如何,我连棋子都捻不起,跟你们下棋,岂不可笑。”南月寒苦笑道:“莫要在我这个废人身上浪费时间了,看看你们,一个个青春正盛,倒是何苦为难自己。”
“寒,不要这样说自己好吗?在我心里,你永远是那个无所不能的女皇。”安非羽宽慰道,即使南月寒变成什么样,可是只要待在她身边,自己就觉得安全,在他心里,没有什么事情是她做不到的。
“无所不能,安非羽你擦亮你的眼睛看清楚,现在的我,就是一个废人,一个就连喝口水都要靠别人喂的废物,你别对我有什么期待了。”南月寒讽刺的笑道,语气凉薄又残忍。
安非羽心里一疼,眼泪滑下眼眶,他上前抱着南月寒,靠在她怀里:“就算你是废人,我也爱你,别对自己这样残忍,好不好?”
“放手。”南月寒冷声道。安非羽听着她冰冷的不含一丝感情的声音,轻颤了一下,从她怀里退出来。
“都走吧,不要打扰我,都走。”她闭上眼睛,像是不愿再看众人一眼。
安非羽挂着眼泪被众人拉出去,蓝御也跟着被赶出来,南月寒从椅子上颤颤巍巍的站起来,用尽力气往前迈出一步,又一步,随后不受控制的倒在地上。
她心口一痛,便尝到了腥甜的血腥味,血不断往外涌,顺着嘴角滴落下来,南月寒没有力气动手擦掉,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朝前爬去,眼前渐渐发黑,苦笑着倒在地上,忽然不愿再爬了。
衣衫被弄的一塌糊涂,沾染上地上的污渍和她的血液,头发胡乱的散在一边,脸上身上都是冷汗,有细碎的发丝黏在脸上。南月寒在想,不知自己以前有没有这么狼狈过,一个缺失过去的人,还真是很可悲的。
几人在暗处看着,安逸忍不住冲了出来,抱起倒在地上的南月寒:“寒,求你了,求求你,不要这样对自己好不好,好不好。”
南月寒没有言语,又是好一顿折腾,叫来了白衣老者开药救命,然后被放在温暖的浴池里清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