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只见过一次的手帕又出现在眼前,里面依旧包裹着糕点,燕溆用了一会儿才回过神。
“阿瑶?阿瑶?”燕夫人轻声唤她。
燕溆有些疑惑,“弥先生来过了?”
“没有,但是他让夹竹来过了,是喝了他给的药你才醒的。”
燕溆点头,这才反应过来她的嘴里有一些苦味,“我睡了多久了?”
“不久,今天还是冬至,吃了这些糕点垫垫肚子,等中午了再吃碗饺子,我在这里陪着你。”燕夫人把手帕打开,里面是精致的糕点,“这弥先生也是个妙人,竟然随身带着糕点。”
“是啊,我也很意外。”燕溆的声音很轻,又想起了沐盛那个傻子,“沐盛怎么样了?”
说起沐盛,燕夫人也有些无奈,“刚刚来过,又走了,昨天夜里出门了,为了给你一只火狐做礼物。”
燕溆也是惊讶,“今天冬至,昨天夜里……”
“他怎么如此不知轻重?”
虽然沐盛已经安全的回来了,但是他们依旧有些后怕,“昨天夜里,你父亲亲自出城去接的,人没事儿,也没人跟着他。”
“现下已经回房去抄书了,你就不要费那么多的心神了。”燕夫人握住燕溆的手,有些热,可她醒来就好了。
燕苌和燕芃听见房里的声音,也没急着进去,两人就在门外站着小声说话。
“今年的收成不太好,听说只是往年的一半。”燕苌虽然不为官,可总有门路知道些消息。
燕芃常年在外,“那不是不太好,那已经是很不好了。今年的生意也不太好做啊!”
“王上前月里又夭折了一个小王子,才三岁大,也不知道那边是什么意思?”燕苌似是无意提起,但谁都知道王上的子嗣一个接一个的没了,最大的长子十三岁而夭,最小的不过三月。
燕芃有些不街,“什么什么意思?王室里死几个孩子很正常。”
燕苌却面色凝重,“王上如今子息单薄,子嗣甚少,除了孱弱的公子启,今年七岁,其他的一个都没了。”
公子启的身世他们也不是不知道,几年前进京的时候还见过那个男孩,和燕溆一样,是个药罐子。“这倒是有些蹊跷,公子启也并非王后所出,也并非宠妃所出,听说她的父亲只是一个大夫。”
燕苌摸着小狐狸的头,“嗯,但是王宫内只有这个启公子活下来了。”
“启公子有多少个哥哥?”
“他是第十三个,前面十二个都死了。比他小的,都夭折了。”最后夭折的是前月才三岁的公子厉。
这王宫里面的事,谁也说不准,但唯有一件事是准的。“过两年,王上便会派人远征……容王爷已是老骥伏枥,志在不在千里就难说了,沐盛恐怕还要再练两年,朝中倒是有几位将军,但王上恐怕不会放过沐盛。”
“王上会不会放过沐盛,就全看容王爷的本事了。”燕苌一点都不担心沐盛,可他担心容王爷,“容王爷的意思,好像是改变主意了,希望他出去历练历练。”
“呵!难不成他大限将至?”燕芃的最上也没个把门,燕苌抬手就拍了一下他的头,“你这是怎么说话的?容王爷正值盛年,怎么会大限将至,恐是有别的心思。”
燕芃摸摸头,燕苌打的那一下才疼了,“你这话比我更没有把门,诶,小狐狸呢?”
两人这一谈话,小狐狸就不见了踪影,“找找。”
两人看见开了一条缝的房门,原来这狐狸进了房间,里面是母女俩在说话。小狐狸刚跳上桌子,就被发现了。
燕溆看着狐狸,头有些疼,“这狐狸……是沐盛抓回来的?”
燕夫人笑道,“是啊昨晚出城就是为了这么一只小狐狸,没想到这么小!你父亲说,他还给你带了一枝千枝梅。”
寒珠见小狐狸围着赤雪花转圈圈,像是见到了什么新奇的东西。寒珠想去抓小狐狸,却被它灵活躲开,“它也好奇这花呢。”
“这狐狸倒是识货。”燕溆打开书,“别饿着它,好好养着。”
“沐公子刚来看过小姐,只是小姐没醒,他现在回去抄书了。”寒珠边说边把赤雪花移到高一点的地方,以免它被小狐狸给弄坏了。
燕溆斜依着床边的栏杆看书,只是心思放在了那只小狐狸身上,那么可爱的狐狸,任谁看了都会起些怜心。“寒珠,你把它抱过来给我看看。”
“是……”寒珠放下手中的活儿,去抱那狐狸,可狐狸不让她抱,自己满屋子瞎窜。
“小姐……小姐,我抓不住它……”
燕溆:……
“大哥,二哥,你们还不快进来帮帮寒珠?”
“嘿嘿,妹妹你醒了啊?”
眼看着小狐狸快装上了书架,燕苌迅速跑过去抓住了它,小狐狸在他的手里瞎蹦哒。
“大哥。”
燕苌走近,把狐狸给燕溆,“这狐狸像暖炉一样,摸着可舒服了。”
燕溆撸了两下狐狸,小狐狸发出愉快的声音,“是挺暖和的,沐盛现在怎么样了?”
燕苌的面色有些沉,“阿瑶你尚在病中,别想这么多,大夫交代你不要太耗费心神。”
燕芃倒是赞同这点,“阿瑶你好好休息,等弥先生的药。”
他们俩站在床边,看着面容憔悴,脸色苍白的妹妹,心里没有不心疼的。
这是他们用心呵护十四年的妹妹,也是城主府唯一的千金,如今被困方寸之地,苟延残喘。
他们多想看着她康复起来,像常人一样走南闯北。
“哥哥,我想看千枝梅……听说沐盛昨夜里给我折下一枝了。”
“我去给你拿,我给你拿行了吧。我去给你看看他现在怎么样了!”燕芃说完气冲冲的走了。
燕溆看那个样子倒是忍俊不禁,“二哥还像没有长大的样子。”
燕夫人闻言笑着说,“我倒是希望你们永远不要长大,永远都是小时候的样子。”
她找出了前些日子一直在绣的发带,“过些日子就新年了,发带就绣好了,等除夕夜,娘亲自给你绾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