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天距离过年已经没几天了，何晓云几乎每天都跟着妈妈去给亲戚拜年。而每去一户人家，大家的神情似乎都是相似的。

眼神中传递出来的除了关爱，更多的是同情和可怜，大家都会对他们的现状问东问西，临走前也都会拿出红包塞进何晓云手里。

虽然以往过年去拜年，这些亲戚也都会给何晓云红包，但今年何晓云却不管怎样都觉得别扭。或许是心里作祟的原因，她害怕那些人们传递过来的可怜，心里的那份强烈的自尊心让她对这些红包变得很是抵触。

和妈妈一起看过那些比较亲近的长辈之后，何晓云便不愿再去了，最后妈妈怄不过她，便留她一个人在家陪外婆了，而妈妈自己一个人硬着头皮转完了这些亲戚。

往年外婆都是在何晓云的舅舅家过年，今年是因为何晓云的妈妈回来，外婆才在家过年的。

过年的这天几个舅舅也纷纷带来很多年货，大家在外婆家一起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几个人陪着外婆聊东聊西，外婆开心的眼里闪着晶莹的泪花。

何晓云的外公生在战争年代，那个时候国家是最贫困的时候，何晓云的外公年轻时感染了恶疾而早世了。

留下了五个儿子，两个女儿，外婆一个人拉扯大，可以说经历过最艰难的时期。而外婆现在的从容也正是在那艰苦的岁月中沉淀而来。

每次看到外婆，何晓云都觉得心情会变的敞亮很多，即使外婆因为耳朵不好使很少会和大家聊太多，但外婆在何晓云心里本身便是一座墓志铭。

守着外婆的时光，何晓云感觉这冬日的寒风都异常柔和了许多。

恬静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年一过，大家又开始忙着各奔东西。由于妈妈工作的原因，过几天她们就要回去了。

但何晓云一直想着爸爸的事情，她不清楚妈妈什么时候甚至还会不会去看她的爸爸。

回来的这些天，何晓云的妈妈除了和大家一一拜年之外，也在这些亲戚耳朵里听到了些关于她前夫的事情。

毕竟村和村离的这么近，不乏有像何晓云的妈妈这样嫁到隔壁村或者有亲戚在隔壁村的。

而何晓云的爸爸绝对在村里算的上是奇葩的家庭，也很快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更何况在农村里。

而听大人们交谈时，何晓云也分明很清楚的听到了心里。

听到爸爸过得并不好，何晓云心里生出对爸爸的心疼。毕竟过去虽然对爸爸满心的怨恨，恨他就这样抛弃了跟随他这么多年的自己和妈妈。

但过去这十几年来和爸爸经历过的美好时光，却是无法在她脑海里抹煞的。从心里，她还是希望他过得幸福。

很多人带着幸灾乐祸的心情和她们谈起这些时，或许都会觉得她们会开心，开心那个恶人遭到了应有的报应。

但何晓云却怎么也高兴不上来。

“妈，我们要去看爸爸吗？”

何晓云终于耐不住心里这件事，又有些的犹豫的开口问妈妈。

只是何晓云说完这句话，不觉感觉屋里的空气也凝固了。

妈妈犹豫沉默了好久，又缓了缓情绪，故作平静的问何晓云:“晓云，你想见他吗？”

“嗯......不是，我就是问一下。”

何晓云不知道妈妈现在是怎么想的，但她并不想为难妈妈，毕竟对于她来说，她感觉没有比妈妈更重要的人了。

虽然她心里很想说是，但她明白她更想遵从妈妈的意思。

“明天我们就去，好吗？”

知子莫若母，妈妈怎么会不了解她的心思，从小到大她都是那么黏她爸爸。

听到妈妈的回答，何晓云压抑不住自己内心的喜悦。

“嗯，当然好了！我没有意见妈妈，对了，我这里有爸爸电话，您要提前和他联系下吗？”

何晓云赶紧将上次何志宝给她的电话拿出来给了妈妈。

本来还担心就这么贸然过去会不会不合适，但又不好意思找别人打听他的电话，现在听说何晓云那里有，妈妈心里的担忧才放了下来。

妈妈拿过何晓云手里的电话，压在了床头柜的梳妆盒下。

“先放这里吧，我晚点再找时间打给他，看方不方便过去。”

毕竟她现在还没有想好该如何和他谈起这件事，更还没有想好和他通电话该说些什么，也并不知道她们去合不合适。

虽然是他让她们母女去的，但毕竟提起这件事已经过去有一段时间了。

妈妈酝酿了好久打电话要说些什么，甚至拿了何晓云一张纸偷偷打了个草稿，怕到时候一紧张忘记该怎么说。

一年没有联系她现在感觉和何晓云的爸爸说话都会让她感到紧张，虽然两个人已经相处了这么多年，但直到现在她才发现她根本不了解他。

看着落暮降临，何晓云的妈妈终于鼓了鼓勇气，拿起电话拨通了纸条上的电话。

过了很长时间，电话终于通了。

“喂！”

电话那头传来那很是低沉但又熟悉的声音。

“是我......我是......”

“是陆芬吗？”

还没等她说完，电话那头便传来了何正国沧桑而又有些沉闷的声音，他说出她的名字的时候也显得异常平静。仿佛他已经猜到这通电话是她打来的。

“嗯，那个......我听晓云说你生病了，还好吗？”

不管她们过去合不合适，她其实更关心的是这件事，所以先提到了这些。

“嗯，我没事，就是点小病，养养就好了。”

何正国假装没什么事一般。

“你和晓云还好吗？”

何正国主动提起她们母女，这让陆芬心里还是感到了一丝暖意。

“嗯，我们挺好的。”

“那就好......那就好。”

“对了，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下。”

陆芬又鼓了鼓勇气说道。

“嗯，你说吧。”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晓云有点想你，想看你明天有时间，能和她见个面吗？你知道她从小到大跟你很亲的。”

陆芬尽力说服着。

“嗯，有时间，当然有。你明天什么时候过来给我打电话吧！”

何正国一听何晓云想见他，不禁心里抑制不住的激动。

“那好，我明天再和你联系。”

“好，好的！”

“那我先挂了。”

“嗯，你挂吧！”

听完，陆芬这才挂断了电话，只是挂完电话的她不禁又心潮澎湃，说不出是喜是悲，可以说都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