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子衿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冷笑出声,杏眸弯弯:“綦总,虽然我和妹妹相认很晚,相处时间也不长,但是以我对她的了解,以及綦总对她的了解,您认为,她惩罚别人需要扮作另一个人吗?”
绝对不需要。叶子佩一向直来直去,你让我不爽,我就让你更不爽,做了好事可以不留名,做了坏事一定要留名,告诉你冤有头债有主,下次不要在本太岁头上动土。
顾子衿冷静下来,她撩了一下额前的碎发,发现发髻已经松散,索性扯下珍珠发夹,一头秀发倾泻在肩头。“其实我和妹妹的长相只有八分像,但是您太久没见过她,而且现在只见到我一个,所以就以为十分像。我知道綦总对我妹妹感情很深,今晚的事情是一个误会,我们就当没发生过,您不必放在心上。”
话音刚落,“啪——”的一声,天空中绽开一朵红色的礼花。接着又是“啪啪啪——”几声,第二朵、第三朵……愈来愈多的礼花腾空而起,一瞬间,天幕变成了花园,紫色、黄色、绿色、蓝色、粉色……姿态各异的各色礼花粉墨登场,点亮星空,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眼中尽是璀璨,耳中满是焰火的啪啪声、海潮的喘息与低吼声、风的吟哦声,黏腻的湿气伴着烟火气钻入毛孔,所有的感官都在生长、在怒放,无法分辨今夕何夕,此地何地。
顾子衿昂着头,呆立原地。此刻的她就像是一个在迪士尼乐园赏烟花的小女孩,睁着大大的眼睛,绯唇微张,脸上尽是惊喜、兴奋、期待、沉醉的表情。噼里啪啦声中,一只温暖的大手覆上了她的头,綦墨城从她发梢摘下一小片草叶,又用手抚了抚她的发,盯着她的眼睛柔声道:“顾总,你今晚真漂亮。”
这句话她今晚都听烂了,在烟花下再次听到,感觉真像情话。
“谢谢。”
“刚才冒犯了,这礼花就当是我向你赔罪吧。”
顾子衿嫣然一笑:“收下了,綦总的赔罪很有诚意。”
烟花放了大概半小时,最后是一波密集的、此起彼伏的焰火高潮。繁华散尽,一切沉寂下去,又有几十串金色的礼花如银蛇般窜到空中,散落开来,变成无数小星星,洒满天庭,仿佛下起一场流星雨。
顾子衿眼中倒映着星星,久久回味。
“天凉了,回去吧。”男人清冽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
顾子衿这才觉出凉意,不由抱住双臂,应了一个“嗯”字。
綦墨城拿起搭在栏杆上的西装给她披上,并肩走在她的身旁。
“顾总有男朋友吗?”
“有了呢。”
身边的脚步顿住了。
“说不定以后你男朋友会找我打一架。”
“不会,我男朋友还要仰仗您呢。”
“什么意思?”
顾子衿露出狡黠的笑容:“我的男朋友就是瑞宝啊。”
綦墨城勾勾唇:“以工作为男友,没时间找男朋友还是不打算找男朋友?”
“后者。”
“哦?为什么?”
“结过婚就知道婚姻是什么样子,没有兴趣再来一次。”
“不想谈恋爱?”
“谈恋爱嘛,开始的过程倒是很美好,”顾子衿望了一眼天空,眼中留恋与决绝交错而过:“可就像刚才的烟花,美到极致也不过刹那芳华。恋爱中的两个人走过新奇的阶段,激情退却,就要决定这段关系的最终走向,要么无法忍受平淡,分手结束;要么结婚,转而用亲情来维持。我又不想要婚姻,那么就索性一开始就没有开始。”
綦墨城没有接话,顾子衿也不再开口。走到酒店门口,綦墨城忽然郑重其事地开口:“你和子佩的确是两个人。”
顾子衿脱下西装还给他,微笑道:“子佩是个爱情脑,这点是我最不认可的。那些所谓的恋爱至上信条,在我看来都是胡扯八道。罗素说,小灾难来自固执,大灾难来自狂热。陷入恋爱中的子佩固执又狂热,我实在不忍心看她陷入灾难。”
綦墨城闻言全身一震,直直地盯着顾子衿迈入酒店的背影,双眸中暗流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