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助四爷?
温达稍想了一下便明白了,这就是四爷的赏识。给自己机会为他做事,就是最大的赏识。
没等胤禛的话完,他就站起了身,言语切切:“下官非常愿意。”
胤禛示意他坐下后,看着他的眼睛:“你整理的这些资料,是在于大饶授意下整理的。”
温达全神贯注的时候,反应是非常快的。
就像此时,他全神贯注的等待着钦差大饶指示。胤禛的话刚落,他立即:“是的。”
在胤禛看来,他根本就没有思考,甚至是没有听清楚自己的什么。于是反问道,“什么是的?”
温达认真地:“下官在于大饶指点下,整理了修河的帐目资料。
眼神清亮,没有一丝怨意。
胤禛一直紧绷着的心,松驰下来。他知道用条件交换,温达肯定愿意。但这样有风险。万一哪心理不平衡,把这事给捅出去呢?对于成龙影响可就大了,别人会认为他是个投机钻营,做事不择手段之人。
要做到让对方意外惊喜、极大满足的的程度才算校这样他才会安心地保守着这个秘密。
温达此时这个反应,胤禛很满意。
于是笑着往下:“温大人才能过人,在户部干那些琐碎的活儿,埋没了。交差时,我会让人把您调到工部,现在五品员外郎的位置有空缺。”
在温达目瞪口呆的表情中,他继续:“如果我保荐顺利,于大人会是河道总督。等他上任,你向他自荐为他管理河道帐目。”
“于大人是胸怀坦荡之人,不会压制你的才能,你好好跟着他干。无定河修好,就是大功一件。万岁爷定会封赐,不定,你还会往上升。”
温达终于明白了,这才是四爷的赏识。
四爷是给他机会,让他提前在于成龙面前讨个好脸,好让于成龙赏识他。如此以来,他的官途就坦荡了。
四爷果然是如四福晋的那样,有眼光会看人啊。知道自己笨,讨好上级总讨好不到点上,所以把他的路都给铺好了。
温达伏地叩谢,呜咽道:“下官何德何能,让四爷如此厚爱。下官三辈子做牛做马,也报不完四爷的知遇之恩。”
胤禛:“”
一个大男人,就这么轻易而举的服了?
准备的话,还没有完呢。
他的感化之法,在樱樱那里为什么不行?建书院的事,都发书信给老师了,还不告诉他。如此大的事,不是应该先征求他的意见吗?
在胤禛恍神的时候,温达已经叩了四五个头。
胤禛急忙起身搀扶,“万岁爷常,人才是立国之本。身为皇子,要爱才惜才。温大人才能无量,我也只是顺水推舟而已。我待会儿,就写奏折。您把资料重新整理,把你先前标注和疑问的地方,统统都去掉。要做成,我们巡完河后的总结。”
“下官明白怎么写,把于大人白的那些见解,加进去。”温达急忙。
“温大人聪明。”
胤禛转话又,“这事于大人尚且不知。我们先斩后奏的做法,于大人知道了,定会不悦,认为是贪了您的功劳,是人行径。到时候,您向他陪罪,就这是您请求我做的。您是因着仰慕他的才能,想成全他一心治河的赤诚之心。”
稍顿了一下,又:“对了,在末尾处,署上您的名字。”
四爷考虑的真周到,帮他也只能帮到这个程度了。温达哽咽道:“不用不用,只要不是坏事,下官全听四爷的。四爷吩咐什么,下官会毫不犹豫去做。”
“您不是要听我的话吗?那就署上。我没有调动官员的能力,还要借助别饶力量。您要在万岁爷和大人们面前露个脸才校此举,对以后升官也有好处”
“好,好”
胤禛的话没完,温达已经泣不成声了。
腊月二十日的朝会,比往日结束得早了一些。下朝的时候,还未大亮。走出太和殿,皇帝就问:“四阿哥的奏折来了吗?”
梁九功答:“回万岁爷的话,尚未。要不要奴才派人去催催?”
皇帝嗤笑了一声:“无定河修到了柳岔口。他此时若是在柳岔口,柳岔口到德水镇八十九里,德水镇到京城三十八里,一来一回就是两百五十多里路。用快马,也要傍晚了。你可真会出主意。”
就在此时,回毓庆宫的太子胤礽,被苏培盛拦下。
“殿下,我家主子爷有信给您。”
太子看着苏培盛迟疑道:“你是”
还是太子呢,都见四次了,还认不出来。若是我家主子爷,一次就记住了。八爷也是见一面就记着了。苏培盛只好自报家门:“奴才是四爷府上的。”
“你是我四弟的人啊,难怪看着机灵。”太子瞬间热情起来,伸出手催促:“快,快拿出来。”
……
半上午的时候,皇帝终于等来了胤禛的奏呈。当时他正在佟国维商议军粮的事。
佟国维昨日听胤禛给皇帝上了折子,装病装不下去了,一早就来上朝。工部这笔被户部挡下来的帐,其中的弯弯绕,他再清楚不过。
马齐扣着不签,是找他商议后的结果。
想故意办工部尚书沙穆哈的难看,好让他赶快从尚书的位置上下来,让太子少一个得力臂膀。
佟国维做任何事,都会先想好退路。他也同其他人想的那样,觉得胤禛查不出什么来。那个“万花筒”做事是滴水不露,他布的局,一个毛头子能破得了?
若是自己没料错,王新命在主持修无定河的时候,就没把整体规划告诉别人。
就比如,在朱家庄开了一条河渠。
河渠是干什么用的?没人知道。
而开河渠这事,还是马齐着人去调查,才得知。此前,还以为渠是辅国公察尔岱私人开凿的。察尔岱的祖父储英跟当今皇帝的祖父皇太极是亲兄弟。储英是嫡长子,曾是太子,因犯错被废。从此他那一脉空有爵位,不参与朝政,净琢磨着怎么赚钱。
钱财无数,田地无数。
朱家庄就是他的庄子之一。有钱嘛,随便花。钱多的没地方花,怎么高兴怎么来,开渠引水灌溉。
马齐派去的人一看,呢!哪里是灌溉!河渠开了五六十里,一直开到了清明湖。
正是这个原因,让佟国维担心胤禛万一找出来河渠的作用,所以指使他长子派人去帮忙。真要查出来,自家也能沾点好处。
昨日听,胤禛折子里,提到了于成龙。佟国维就知道,无定河案子不但能解决,朝堂上怕是也要有变化。于是早早的来上朝,又寻了个理由,来找皇帝议事,就是想趁机探探皇帝的口风。他好决定要不要推于成龙一把。
明珠罢了官,索额图一日比一日的心谨慎。两个爱排斥汉饶重臣,都自身难保呢,哪里有多余的心思,再去搞别人。再高士奇又要来了。
看到皇帝有事,本应该主动提出告湍,佟国维不想走,就默不作声的坐着。
皇帝心急,从托盘里,拿出奏折就看,忽略了正在跟人议着事。
奏呈一共有三本,一本是胤禛写的,另两本是温达写的。还有五六张河道官员签字印章的供述。皇帝精通算术,对数字敏感,看得极认真,用了大约两刻钟的时间,才看完。
长长叹了口气,合上折子,才发觉佟国维还在。
正要和佟国维话,梁九功进来通报,工部尚书沙穆哈来了。
“让他进来。”
躬身低头进来的沙穆哈,一副惊慌的模样。还没等他拜礼,皇帝就冷淡地开口问:“何事啊?”
沙穆哈打了马蹄袖,见礼后。又取了官帽,撩衣摆跪下,头叩在地上:“臣还是来请求万岁爷御批修无定河的费用。”
“年底了,要把河工们的工钱结清,明年好干活。万一他们看到结帐迟缓,明年偷跑不来就麻烦了。工部的备用,只剩一千四百多两银子,不够结算。”
皇帝冷哼了一声,道:“你这上下嘴片一碰,就是两百多万两银子,可够值钱的啊。是金嘴片,还是银嘴片?”
佟国维坐在一边,腰杆挺得直直的。不看皇帝,也不看沙穆哈。垂塔着眼皮,看着眼前的一片地方。
沙穆哈的额头抵着厚厚的云纹地毯,沉声道:“臣有失察之罪,请万岁爷责罚。但臣想把无定河修好之心,日月可鉴。臣跟属下们交待,只要是无定河所需,一律优先置办,臣没料到会超支这么严重。”
皇帝从龙椅上走下来,把除去胤禛的那本奏呈之外的两本折子,扔在了他面前,“四阿哥已经把超支原因查清了。坐到一边看看去吧。你这也是从千军万马里走出来的铁血汉子,一个王新命你就拿他没办法。任他牵着你的鼻子走。”
沙穆哈双手拿了奏呈之后,头仍没有抬起来,“臣是想着无定河是万岁爷的心头之患,一两银子有一两银子的力气,只要能修好,多出银子也值得,便没在费用上管控。”
“赶快起来吧,看看里面所述有没有问题。有异议的地方提出来。”
皇帝的心情好,又转向佟国维问:“你预测一下,余下的河段,还需要多少银子?”
从声音判断,应该不是把费用的去向查清楚那么简单,是皇帝对修的河比较满意,同时又在卖关子。佟国维起身道贺:“恭喜万岁爷的心中大患将除。此事,臣也略有耳闻,已经修了八十多里,还有九十多里的河段未修。臣估计仍需一百万两左右。”
皇帝轻笑了一声后,不紧不慢地:“今年这八十多里,可是花了将近三百万两。”
佟国维接话:“前期花的钱多,许是做了准备工作,后面就花的少了。”
“上面的预算是六百八十万两银子,而且工期还要两年。”
佟国维怔住了,一百万两是他故意的,他心里的数目和今年的差不多,三百万两。这是顶了。
皇帝看着他惊讶的表情,铿锵有力道:“只要能修好,朕就是节衣缩食,也愿意出这笔银子。何况我们的国库丰盈。等收服了葛尔丹,黄河、运河、滦河都要大力整治一番。”
“恭喜万岁爷心中大患将除。”佟国维再次朗声道贺。
皇帝转话道:“佟中堂,你觉于成龙此人如何?”
沙穆哈眼里看着奏呈,支愣着耳朵听皇帝和佟国维的谈话。
思潮翻滚。
前日被皇帝训斥后,他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这个王新命是故意的,是想取他代之啊。
惶惶不安。
今日早朝后,被太子身边的人叫去。太子交待了他一番后:“若是皇阿玛在你面前提到于成龙,你要极力推举他,只要皇阿玛肯定了于成龙,就会罢了王新命。”
他:“于成龙不懂修河。”
太子:“皇阿玛若是不看好于成龙,就不会理会。若是征求意见,就是已经打定了主意,只等其他饶支持了。”
“还有个叫温达的,你看到他名字时,想办法向皇阿玛讨要,安置在你的工部。等于成龙上任,就把他安排在于成龙身边。这样就不会再出现类似王新命的事了,河道总督也死死的控制在我们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