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整整三天了,阿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闭门不出,不吃也不喝,元蔷和元薇谁都不见。
一想起妈妈曾两次不顾自身安危,从怪兽口中救下自己,元蔷就恨自己恨得要命:干嘛要相信一个陌生人?长得好看的未必就是好人,这是小时候妈妈就教过的道理呀!
元蔷已经几次走到阿株的房门前,举起手,又无力地垂下。她想问妈妈的伤好了没有,又想跟妈妈说声对不起,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
“蔷儿,你进来吧,门是开的。”元蔷已经在门外站了十分钟,也纠结了10分钟,正转身欲走,忽然听到阿株微弱的声音,一时又担心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妈,你叫我?”元薇把门推开一条缝,从门缝里露出半张脸,小心翼翼地问。
“过来,坐在这里。”靠着枕着半躺着的阿株,头发凌乱,形容憔悴:“妈妈有话单独跟你说,你把门关上。”
关门的瞬间,元蔷的心理闪过一丝窃喜。从小到大,她总觉得妈妈和妹妹有自己的“二人世界”,孩子和妈妈在一起的二人世界到底有多温馨,她从来没有享受过,这还是第一次。如果犯一次错能这样单独跟妈妈相处,哪怕自己受伤了也是值得的。
“蔷儿,我……”阿株欲言又止。
元蔷低着头:“妈,你的伤好了吗?对不起!”
“是我对不起你……”阿株将元蔷的刘海轻轻挂在她耳后,叹气道:“有件事情我一直瞒着你,现在告诉你实情,看在我们母女这么多年的情分上,希望你不要怪我。”
“什么事?”好象氛围不太对,元蔷心里的一丝窃喜,忽然变成了忐忑。
“你不是我的亲生女儿,是我从路上捡来的。”阿株说得很慢,仿佛每一个字都有千斤重,仿佛薄薄的嘴唇把每一个字说出口都很难。
“你骗我!我不信!”元蔷看着阿株的眼睛,想从中看出“谎言”二字,但看到的只有泪花,还有自己那张阴得能挤出水来的脸。
“我没骗你。在这个家二十年了,有了妹妹以后,你好像从来没有快乐过。”阿株道:“所以你走吧!是我没照顾好你,对不起。”
元蔷忽的站起来,低着头,一字一顿道:所以,你现在是在赶我走吗?”泪水吧嗒吧嗒地掉在地板上,怎么忍都忍不住。
“是,我也不舍得你走,但我更想让你快乐。也许,离开这个家能让你快乐吧。”
“好,我懂了,这就去收拾行李。”元蔷的语气仿佛一瞬间冻结成了冰。
阿株原来以为元蔷会大吵大闹,每次受了委屈,她都会大吵大闹。但她不吵不闹,反而让自己的担心又大了十倍百倍。万一她……
阿株的心里,有太多个她特别害怕的万一。
“蔷儿。”看着元蔷的背影,想着此后元蔷可能遭遇的种种,阿株光着脚追上元蔷,把一块玉佩塞进元蔷的手里:“这个你拿着吧,关键时候,可以保平安。”
元蔷甩开阿株的手,玉佩也被狠狠地掷在地下:“你既赶我走,我们的母女缘便缘尽至此。此后,我平不平安,与你无关。我们,各自珍重吧!”
元蔷拉开门,门外站着元薇,不知道她在这里站了多久。元蔷就知道,自己和妈妈是不会有二人世界的。不不不,现在那个人已经不是妈妈了。
“姐,”元薇想抓住元蔷的手,和她说点什么。但元蔷就像没看见她似的,径直向前走去。
“唉呀,妈,你快点拦住我姐啊。”元薇急得跺脚。
“让她走。”阿株提高了声音,像是生怕元蔷听不到。
行李箱的轮子嗞嗞摩擦着地面,在几乎看不到家的地方,元蔷还是回头看了一眼:空空当当的街道,空空落落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