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决定去香港时,还是第一次像人类那样去旅行。然后便知道,用翅膀飞很快就能到的地方,或者说用法术转瞬间就能到的地方,要坐很久才能到达。
不是说,无论到哪里旅行,都要像当地人一样生活吗?我从天界来人间旅行,就学着人类的样子生活,还报了旅行团,果然很有意思。
旅行团把集合的时间定在清早六点,而且离我住的地方有点远。我原以为清晨五点左右很难打到taxi,没想到那么顺利。路上只有车辆,没有行人,司机载着我,在比天亮以后显得宽阔得多的马路上风驰电掣。
到集合地点时,车费显示是32,我这两天刚跟人类学会了讨价还价,便想试一试,于是问司机:“30,好吧?”然后说了很明显的假话:“下次还坐你的车。”下次只有一次,遇见的机率何其小!看来,人一天中总会有意识或无意识地说许多假话,才能把24小时过完。如果白天说假话没有说够,晚上可以用梦话接着说,反正说假话又不用纳税。
这天凌晨五点多的月亮很大很漂亮。我迎着月亮向前走,月亮不断地往后退着,直到我找到一家KFC吃早餐。我点了油条、粥,还有玉米沙拉,打包。因为时间太早,吃不下。
六点钟导游准时出现,一个一个点我们的名字。在他手里拿着的那张纸上,我的名字和所有不认识的人的名字写在一起。
大巴车上,导游问我们他长得像谁。不等我们回答,他自己就揭晓了答案:胡歌。我曾要求在香港的土地上和胡歌合张影,他问为什么?我说:因为你长得像胡歌呀!他大笑着摇了摇头:还是不要了!于是没有照片为证。
然后他开始介绍规矩,说我们坐的那辆车是香港的车牌,不能在车上吃东西,否则罚款一千五百港币。后来他在车里巡逻了一圈,问:“谁在吃橙子?我闻到了橙子味,请遵守香港的法律。”他是用粤语说的,我没听懂,经旁边一个广东人一翻译,我果然也闻到了橙子味。
在深圳关口出关相对快些,在香港关口入关排的队更长。过了香港的关口,虽然我的手机仍信号满满,却不再是“中国移动”,而变成了3(2G),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只知道如果按数学的乘法规则,这个式子可以脱去括号,变成6G。
过了香港的关口,就是香港的土地了。看着车窗外香港的群山,脑子里冒出一名伟人的话:“我就是要活到1997年,到香港自己的土地上去走一走,看一看。”他真的活到了1997年,但却是2月,可惜不是7月。一个世纪伟人的梦想,也只能实现一半,何况别人?只能说,你能实现、或不能实现,梦想就在那里,不来不去。
听见话筒里的女声,我才发现车上又多了一位导游,穿紫红色的半透明上衣,不漂亮,但有精致的妆容,这是一个每说一句话都要带上“我们香港”四个字的女人,充满自豪感。***介绍说:“这是一位正宗的香港小姐。”她马上笑着说:“只能说,是一位香港导游。”可能在她的眼里,“香港小姐”特指选美的那种,是一种很高的赞美吧。
当这位香港小姐后来坐在我旁边的空位时,我夸她道:“你这件衣服很个性,有未来感。”
香港小姐道:“未来感?未来人穿衣服应该不是这个样子吧?哈哈。我有个叫麦伊秋的闺密跟我讲,她经常会梦见一个未来人,讲得跟真的似的,啧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