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羽和伊桑的区别,或许就是一个是她的徒弟,一个却是有着所谓侯爵称号的血族吧。
现在的她已经憎恶血族到了这种地步了吗?
眼前的她比以前温婉了许多,但即便她将眼神都变得柔和了不少,他还是看到了她眼底深处的冷漠。
要想融化一座高入云霄的冰山,首先,得要攀附上去。
所以,落羽借着自己身子未好娇弱了起来,连起身也要崖香去拉他一下,但要他留在赤云殿他又不肯,所以让祁川和菽离很是无奈。
菽离还好,毕竟心里从未将这个血族放进去过,倒是祁川,很是不习惯这个扭捏作态的人。
他前不久不是还很厉害么?今儿这是怎么了?
玉狐卷起尾巴去了后殿守着菘蓝,也不愿再搭理他们的事,反正它也管不了,这里个个都不是简单的人物。
落羽倚在崖香身侧,打量了一下祁川:“我们要去哪儿?”
“雪山观。”
“为何还要去那里?”
崖香拍了拍他的手臂示意他不要再追问:“自然有要去的道理。”
“咳咳……”他突然用力地咳嗽了起来,单手捂嘴的样子看起来很是可怜:“好,我知道了。”
“不是……上神,你真要带他一起去?”祁川踏出殿门的脚又缩了回来:“我们这趟要去做的可不是一个简单的差事啊!”
“无妨。”
菽离回头看了一眼,眼神从崖香身上转到落羽身上,不一会儿又转了回去:“我们再不出发就该耽搁了。”
重回雪山观,这里已没有了云雾缭绕的盛景,也没有昔日修仙者聚集的鼎沸,几阵萧风吹过的确有些萧瑟。
菽离无奈地看着自己的那尊塑像:“塑谁的不好,偏偏要塑我的。”
崖香搀着落羽跟过去:“常人可受不了这么多的香火。”
又想到了那日被她一拜,自己平白就喷了一大口鲜血,菽离的嘴角抽了抽:“上神身为战神,自是受得的。”
“本尊为战神,亦为弑杀之神,生来就是邪恶的一方,哪里能受这些。”
听着她变相地挤兑,好像又回到长言还在时,她也是这般嚣张地话,菽离的眼神突然暗淡了起来,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突然想起他。
难道是修为失得多了,心绪也开始乱了起来?
落羽几乎行一段路就会咳嗽,那脸色也越来越苍白,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琉璃人,一碰就碎了。
祁川带着路先行进去,下意识地去看了一眼那个黑洞,发现那里的地面已经坍塌,连带着上面未完成的塑像也被打碎在地。
黑色的塑像散得到处都是,他随手捡起一块,正好是右侧脸的地方,对着光线看了看,吓得他立即脱手扔了出去。
崖香瞧着不对劲,伸手一抓那被丢远的石块就落在了手里,跟着看了看,这下才明白他为何会如此。
虽然只有半张脸,但明明白白看出来就是她!
这些人竟然塑的是她的像,且还在殿内侧角,是觉得她的阶品不够还是修为不足?
祁川抿着嘴往菽离身后缩去,因为他觉得这位上神得发怒了。
倒是落羽拿了那块石块欣赏了一会儿:“请的什么匠人,半分神韵都未刻出来。”
崖香听到这话心里稍微有了安慰,将那块石头拍去地上后,抬手向着地面打出一掌,附近的所有塑像石块都碎成了粉末。
若是玉狐在这里,定要她连自己的脸面都不顾,竟然自己碎了自己塑像。
她这一拍,反而是让那个黑洞露了出来,本来已经被堵实的洞不知被何人重新凿开,洞口四处堆着许许多多的黑色碎布,瞧着倒像是血族用来遮光的袍子。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崖香揽着落羽的腰就直接跳了下去,菽离见状也只好跟着跳了进去。
只是这一跳,才发现这洞底竟被人凿了许多下去,呈一条向下的长道,崖香拉着落羽向下滑了许久才终于落地。
眼前看见的不过如偏殿大的黑洞,跟着滑下的菽离刚落地便拿出一颗夜明珠,这才看到四处都躺着一些血族,只是他们似乎都死了。
祁川上前去数了数,这才脸色苍白地走回来:“整整四十九个。”
“这数字可不太吉利。”菽离看了一眼崖香:“你看他们的死状都各不相同,且表情狰狞痛苦,想来也是受尽折磨而死。”
“能杀死血族的无非是桃木和阳光,这里距离地面甚远太阳照不进来,且也没有桃木气息,他们怎么死的?”
落羽捂着胸口轻轻咳了两声:“他们是被献祭了。”
“献祭?”崖香眸色暗了暗:“血族难不成又在做什么大事?”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落羽指了指最左边的那个血族:“他们并不是死了,而是永远的陷入了沉睡。”
“永远陷入沉睡与死有何分别?”
提到这个问题,落羽的手下意识地抖了一抖,他沉默了半后才抬起头看向身旁的人:“血族死了,就从此消散于地之中,而陷入沉睡,就如同被封印一般,只要遇到那个封印他的人,他就一定会醒来。”
崖香走过去看了看倒在地上的那个血族,伸出两指探了探他的气息:“当真还会醒?”
“嗯,拔出他心脏上的桃木,他就可以醒来。”
祁川有些不敢相信落羽的话,毕竟在他的认知里,桃木埋入血族心脏,那就必死无疑,怎还会有拔出就能活之?
越想越是觉得不可思议,他直接越过崖香身侧,蹲下将那个血族翻了过来,食指幻出一道精光打向他心脏的地方。
“不要!”落羽出声已然来不及,他被气得猛咳了起来:“要出大事的!”
祁川不以为意地看着手上的那枚细如指般的桃木:“会出什么大事?不过区区血族而已。”
他敢这句话,也不过是仗着这里有一个上神和神君而已,只是他并不知道神君丢了大半修为,上神重伤未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