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冲动过了。”一个保镖控制着云起,有些神色复杂的对江遇楚说。
难道当时云起的躁狂症对他造成了什么巨大打击的事情吗?
难怪哥哥不肯跟她说,一边是云起一边是自家妹妹,他怎么能说出自己兄弟最深的秘密。
江遇楚抱着云起脱下来的外套,站在旁边不敢靠近,余光里面看到月月和朱哥他们一起走过来,朱哥手里还拽着谢延几个人。
“楚楚,没事儿吧?”朱哥有些担忧的问道,看到江遇楚被撕得有些凌乱的衣服皱了皱眉。
朱哥仿佛是知道云起的事情的,他将谢延往地上一推,让人看着,自己走到了云起身边。
“唉。”朱哥叹了口气,“治了两年的病,怎么又发作了,这可不太好。”
“云起。”朱哥安抚着他,“你冷静冷静,深呼吸,对,深呼吸,别想别的,楚楚没事儿呢,你看,她好好的。”
朱哥抬手向她一指,江遇楚立刻将云起的外套拉好遮住自己露出来的身体,然后走到云起身边。
云起的目光发红,头发上面淌着几粒汗水,他用力的呼吸着,一双眼睛盯着江遇楚,仿佛在看什么最珍贵的稀世宝物。
“楚……楚……”云起呓语般的喊她。
江遇楚看他痛苦的被禁锢着的样子,一时之间觉得心剧烈的痛起来。
是因为她,云起哥哥这样,是因为她……
“他们……敢……扒你衣服……我打死他们!”云起喘着气,凶狠的咬着牙道。
“害,你下手已经够重了,这几个人不知道要躺几个月呢?”朱哥叹着气道。
“不,不够!”云起接近咆哮着吼道。
江遇楚正想说句什么,就见到不远处几辆车驶过来,小区里其实是不能这么开车的,但那个车却狂妄至极,江遇楚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云起的目光一下子黯淡了,仿佛一颗星星陡然失去光亮。
是云起的妈妈,那个强势的女人,车上下来了几个人,云起的妈妈也踏着高跟鞋高傲的走了过来。
“不要,不要把我,关起来……”云起一边呢喃,一边往后退。
“小起,跟妈妈回家。”云起妈妈的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的儿子,手随意的挥了挥,便有几个人过来将云起按住,然后不由分说地将一根针推入云起的身体,不知道注射的是什么,云起瞬间晕倒过去,他妈妈吩咐人将云起抬到车上,自己则看着江遇楚,目光有些凶狠。
“我家小起以后不会再和你见面了,还请你有点自知之明,别再打扰他的生活。”接着,他妈妈又转头对朱哥他们说:“我早说过小起跟你们这些混混待在一起没好事儿。”
说完,云起妈妈踏上了那辆SUV,头也不回的离去。
别再打扰他的生活?
江遇楚只觉得浑身有些无力,又不知道是不是这句话的原因。
她不会再和云起哥哥见面了吗?真的吗?
一时之间,江遇楚内心的复杂居然无以言表,她想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怎样的心情,也不明白自己对于云起究竟是不是已经有了情感的升级。
更重要的是,她对于云起,也同样怀有不一样的感觉,此时云起的妈妈已经对她没有什么好印象了,况且,云起最近她也见不到了,她能怎么做呢?
江遇楚第一次觉得这样纠结,她想跟别人商量,想让别人帮它出出主意,可是最合适的月月最近自己也自顾不暇,如果,她跟哥哥说的话,不知道会怎么样?
她一点都不想让哥哥知道,哥哥肯定又担心自己,又要亲自赶回来收拾谢延一顿。
算了,容她再想想。
江遇楚发现自己解除了电竞之后遇到了不少匪夷所思的事情,电竞改变了不少江遇楚的生活方式,也给她增加了很多乐趣和朋友。
自从云妈妈把云起带回去之后,接下来的日子,江遇楚都没有遇到过云起,也没有他的任何消息,甚至是江遇鹤也打电话回来问她云起怎么了,怎么最近联系不到,江遇楚说了那天的事情,因为她知道瞒不住,江遇鹤听了就想回来,似乎着急得不行。
“哥哥,你别担心,我没事儿的。”江遇楚劝道。
“云起的情况有点遭,我还是担心,想回去看看。”江遇鹤答。
云起这个时候已经联系不到了,估计已经被隔离了,江遇楚一想到云起是因为自己才这样就难受。
“那周末吧,周末再回来。”
“行,到时候不用来接我,天冷了你别乱出门。”江遇鹤嘱咐道。
“知道了。”
江遇楚高三了,大大小小的考试很多,如今又是各种模拟考,又是每天被严以扬逼迫着打游戏,身体都有些接收不过来了。她不敢放松学习,但是提高游戏技术她也想兼顾,虽然她不想做职业选手,但是她还是哥哥战队的一名替补呢,万一鹤起战队获得了全国冠军加入了职业圈子,那她游戏水平这么一般,可就太丢人了。
于是小江同学除了在学校时刻不敢懈怠的用功外,每天回到家写作业写得头昏眼花,实在太累了就放下笔拿起手机上线打一把游戏,赢了就开开心心的写作业,输了就骂骂咧咧继续刷题,如此重复直到晚上十二点上床睡觉,这样下去几天,人都瘦了。
江遇鹤回来那天,江遇楚正在小区里玩滑板呢,这几天降温,温度直接奔个位数去了,她跟不怕冷似的穿个卫衣牛仔裤,一双长腿,围着护膝,踏着滑板在小区一群小孩羡慕的目光里虚假的“卖弄”着可怜的滑板技术,还被小孩儿们拍手叫好。
江遇鹤刚进小区就看见了这抹熟悉的身影,几分钟后扯着某人的帽子就给拎回家了。
“嘿嘿,哥哥。”
“嗯。”江遇鹤一边看着手机,一边点头应了声。
“那个……”
“你等等,”江遇鹤说了声之后,接起了电话,“喂,叔,是我,嗯嗯对,没什么大事儿,啊,你都知道了,我是想问你来着,怎么着,他在你们医院吗?不在啊,哦没事儿,打扰您了还,那我先挂了哈,叔拜拜。”
“谁啊?”
“云起之前待那医院的院长。”
“哦,那云起不在那儿,是不是换医院了?”
“估计不会,”江遇鹤皱着眉,那家医院是云起妈妈投资赞助的,医疗水平相比比较专业,他妈妈不会离开公司当然也不会带云起出国或者去别的城市,本地别的医院又没有这个医院环境好,他妈妈那种人要带云起看病当然会去最好的。”
“嗯……”江遇楚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出来了,“哥哥,云起到底为什么得了躁狂症?”
“这个……”江遇鹤顿了顿,“我本来想让云起亲自告诉你,可是这一天显然到来的很慢。”
“那你告诉我吧!”江遇楚说,“不要把我瞒在鼓里了。”
“这么跟你说吧。”江遇鹤想了一下,用最简单话描述道,“具体我就不说了,云起当年因为躁狂症,间接害死了他最好的朋友。”
云起,害死过人?江遇楚顿时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哥哥,云起最好的朋友不是你吗?”江遇楚问道,声音都有些颤抖,“云起哥哥究竟为什么有躁狂症?”
“我和他是那之后才更熟悉的,当时他几乎是被赶出电竞圈子,成为圈子里毒瘤一样的存在,就连他的老东家御风战队的经理,都不待见他不接纳他,但是因为他叔叔是严以扬,他妈是带动A市经济发展的领头人之一,他父亲的钱财以及他的家族链,这件事情被压了下来,知道这件事的人都收了不少封口费。”
“后来圈子里面更新换代,如今云起都快二十一了,事情也过去四五年了,除了一些尚在圈子里面的人,几乎没几个人还记得这件事儿了。”
“他虽然说是间接性杀人,但是那个人的死和他在法律上没有直接的关系,他没有被拘留也没有入狱,再加上他家人一手遮天替他摆平所有后患,最后他只能活在自己的愧疚与自责之中,连希望得到的惩罚都是奢求。”
…………
天哪。
江遇楚说不清自己内心的感受了。
严以扬就是云起的那个小叔叔。
云起间接害死自己最好的朋友。
过了四五年人鬼不如的生活,云起才有了如今的一点点改变。
江遇楚甚至热切的感受得到,云起其实是个无比正直善良的人,他虽然表面不说,但是他很爱他妈妈,想要得到妈妈的关注。他虽然也喜欢交朋友,可是总是害怕自己伤害到身边的人,是才保持着沉默。他明明很好,明明很不错啊……
可是造成这一切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呢?
害人者是他,暴躁者是他,忍受非议者是他,孤立无援是他,承受愧疚是他,不敢与人接触的也还是他。
“哥哥。”俩人说着已经走到了江遇鹤家的楼下,江遇楚突然停下脚步,她的表情看似十分痛苦,“哥哥,怎么办啊,我又把他……丢到了深渊里面……?”
“楚楚,不是你的错。”
好不容易近两年没发作的病症,却像洪水猛兽一般,一朝砰然袭来,江遇楚不知道,云起会是被禁足关在家里面接受治疗,还是被送到那种已经不能算是正常医院的地方默默承受着一切。
江遇楚曾经去了解过,躁狂症也称Mania,在中国精神疾病分类与诊断标准-第三版中,作为心境障碍中的一独立单元,与双相障碍并列。以情感高涨或易激惹为主要临床相,伴随精力旺盛、言语增多、活动增多,严重时伴有幻觉、妄想、紧张症状等精神病性症状。躁狂发作时间需持续一周以上,一般呈发作性病程,每次发作后进入精神状态正常的间歇缓解期,大多数病人有反复发作倾向。
躁狂障碍如不治疗,易反复发作,长期的反复发作,导致患者疾病慢性化、人格改变和社会功能受损。由于病前的人格和疾病症状的影响,患者酒依赖、物质滥用、药物依赖发生率高。躁狂状态时,由于易激惹、冲动控制能力弱,判断力受损而做出非理智行为,有可能出现行为轻率、不顾后果,随意挥霍、盲目投资,乱交友、乱性行为,伤人、毁物。因此,一旦确诊躁狂状态积极治疗,避免不良的后果发生。
所以,当躁狂症发作的时候,云起很可能连自己是谁都分不清楚,他有可能伤害自己身边的人,也有可能伤害到自己。
这么一来,江遇楚就更忧心了,她好久没看见过云起,都不知道云起怎么样了,如今病情好还是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