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来新河都城时墨非就让人去收集了有关自由之巅钴谷的大量资料，虽然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但墨非既然已经决心去查了，那肯定就不会光是查一查资料就撒手不管的。

凌笑了笑，伸手挠挠头：“钴谷这名字我之前都没听过，但是如果病毒源真的是从这里开始的，那么这个地方就不简单，我是不担心你的安全问题的，但你想要直接在钴谷获得情报，难度就有点儿大了。”

墨非嗤笑：“你回去就好，不用操心这些。”

凌：“……”他才不操心呢！

墨非确实有自己的打算，她又不是傻子，而且这是曙光联盟传给她的消息，离风那人不会在这个时候把没有用的消息拿来搪塞她浪费她的时间。

……

另一边，在兰拉森的游说下，李奎将病毒可进化的消息传达给了西兰区的政治高官，哪位高官当听到这个消息时，脸上的表情实在精彩，他阴沉着一张脸冷冷地斥责李奎，叮嘱他不要将这件事情声张，又以李奎的名义把这项重大发现递交给首都城议会的手里，这中间大量的程序流动也花费了不少时间，而当消息准确的送到了议会手里时，第一执政官冷冷的笑了一声，那笑容颇有点儿意料之中的味道。

他阴沉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吩咐：“告诉西兰区高层，这件事情要严格保密……另外，全力清查这位名叫李奎的人，我要知道他有这种怀疑的理由。”

一旁的议会成员战战兢兢的道：“李奎是军部成员，我们需要征求军部的同意才能彻查他。”

军部？

威斯特眯了下眼，多疑的性格让他本能的觉得这件事也太过巧合了一些，而这个时候新河都城那边的消息网又送来新的情报。

“长官。”来传信的人先是敬了一个军礼，这明显又是军部的人，他递上了一块儿音频芯片以及一张纸条：“这是从新河都城回来的人要求递交到您手上的东西。”

威斯特首先打开那张纸条，那是一份信息传觉系统的一份代码，威斯特问：“是谁送来的？”

“第二管理局的二级大校凌阁下。”

威斯特默了下。

所有人都知道凌是跟着墨非回来的远征战士之一，是军部的执行官员，如今他送来这么一份东西，算是侧面证明了那位西兰区的李奎没什么值得人怀疑的地方，但威斯特潜意识里还是觉得某些地方不对劲。

不过他相信墨非是不会在这种情况下阴他一把的，帝国的安危是墨非为自己树立的一道底线，一切恩怨在帝国面前她都可以轻描淡写的放下，不留余地的率先选择弄死会对帝国危害最大的那个人。

她现在没精力管他。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威斯特僵直的肌肉就微微松了下，缓缓吁出一口气，又回归到他那冷静睿智的状态之中，命令道：“盘踞在这片土地的势力已经享受的够多的了，现在是到他们出力的时候了。”

“以克罗斯特家为首，我要所有扎根在首都城的家族都为这次病毒战出力！”

……

凌嘴角叼着一支烟，淡淡的烟雾喷薄而出，让他整个人都变得朦胧起来了。

金元齐刚刚从管控局大楼出来，便看到这一幕。

他旁边的军装男人也看到了凌，微眯了下眼，在金元齐耳边道：“少校？”

金元齐微晒一下，摆了下手，道：“你先走。”

男人点点头，然后转身离开。

特权间的争斗从来就没有停止过，但这些斗争从来没有将墨非和墨华包含在内，因为墨非背后没有家族所依仗，也不需要为家族牟利。

曾经军部是墨华手中最大的筹码，现在军部是墨非最坚硬的后盾。

跟随在墨非身边的凌，也算是借此避过了许多争权夺势的无聊斗争。

凌也早就看到金元齐了，不过他们之间交情不深，见面最多也是点点头，这次倒是挺奇怪的，金元齐竟然冲着他的方向走过来了。

金元齐脸上露出标准的笑容，上前对凌伸出手：“凌，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回来了，你们的任务完成了？”

凌最大的优点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即便和金元齐不熟，他也依旧热络的仿佛见了多年的好友一般，话说的却滴水不漏：“您太看得起我了，病毒出现的莫名其妙的，我们怎么会这么快查清。”

他略微苦脑的叹了口气：“墨非长官仍旧在新河都城勘察，她让我先回来备案，主要也是因为新河都城特殊的防御手段。”

金元齐眯了下眼，这个细微的表情让他看起来精明极了，他笑笑：“是吗。”

“对啊。”凌也笑了一下，指了指旁边的行政大楼，露出了一个被酸到的表情：“你也知道我们老大的脾气，她就是觉得我们这些人在那会扯她后腿，所以打发我们回来了，让我们将新河都城的情况向这里汇报一遍，也算是交差了。”

“不过这也是事实。”他又吸了几口烟，然后随便扔掉地上，用脚碾了两下，耸了耸肩膀，做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我们在不在，还不都一样。”

“别这么妄自菲薄。”金元齐拍了拍他的肩，明显感觉手下的肌肉紧绷了起来，又不着痕迹的放开手，笑了笑：“要真觉得你们没用，最开始也不会选择让你跟着去了。”

凌一顿，抬头看了眼金元齐，后者眯着眼睛，也不知道在打什么坏主意……凌觉得，他非常非常不喜欢这个人。

他问：“金少爷来这里也是为了汇报工作吗？”

那声金少爷让金元齐微滞了下，然后微笑道：“你也知道几年前我负责生化人越狱行动的那个命令，但现在却又有生化人又出来作案，所以军事基地被突袭的事我得负责……”他举了举手中的光板电脑：“这两天我一直在收集几年前生化人越狱事件的资料，但有部分资料都损毁了，所以我得去议会申请更多权限才行。”

凌惊讶了：“那您快去忙正事吧，别在这儿跟我浪费时间了，我这次任务之后可能会有很长时间的休假期，第二管理局哪都不好，就这点比别的地方强。”他笑：“假期多。”

金元齐觉得自己也大抵从这人口中挖不出来什么消息了，于是也不多做逗留，顺势又寒暄了几句，就走了。

不过送走了一个，又来了一帮。

“贵族特权们相互扯皮的场景真是让人叹为观止！”曾诗雨讽刺无比的说。

元七和史迪芬平克跟在他后面慢慢走出来，凌本来也不奇怪能在这里遇见他们三个，但奇怪的是另一个人！

凌瞪了瞪眼睛，看向倚在台柱上面笑得风情万种的杨珍，险些以为自己穿越了：“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在这儿很奇怪吗？”杨珍金色的卷发被她拉的笔直，她耳边还带了两颗粉色的水钻耳钉，凌看的出那是军部最新研制的纳米窃听装置。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杨珍作为玛莎拉蒂家用来跟墨非示好的直系子弟，不应该在幕后忙着准备研究组的事吗！

这家伙怎么能比自己还闲！

凌愤愤不平的想着。

不过凌的小情绪也就持续了那么一会儿，就察觉出几个人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对劲。

首先是一直都充当和事佬的元七，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变得有些沉默，脸上也没有以往和煦的笑，看上去沉闷极了。

他不说话凌都不会注意到他的反常。

元七看着凌：“生化人袭击军事基地，议会都不彻查一下，就下了击杀令？”

虽然元七的语气挺平静的，但凌也受到了曾诗雨和史迪芬平克如同射线般的目光。

凌觉得这几个人发作的莫名其妙的：“击杀令？议会什么时候下击杀令了，我怎么不知道？”

“而且军事基地是军部的事，军政分家，议会能提意见，但可管不了军部做的决定。”

“他说的是几年前的越狱行动。”曾诗雨接了话，她原本是三个新晋特权中最犀利的存在，但今天却是最正常的那一个，就连一直话不多的史迪芬平克，都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看着凌。

杨珍呆在角落里，静静的看着，不发一言。

“哦……”凌忽然就明白了这几个小鬼的来意了：“你们把我堵在门口，就是为了想知道几年前发生的那件事啊？”

他笑了下，笑意不达眼底：“是因为刚才听到我和金元齐的那些话了？”

不等元七在说什么，凌又道：“那你们可问错人了，我当时也就是个普通的帝都公民，我怎么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这话元七怎么可能相信，他更加觉得是凌心虚，不敢告诉他们。

凌也觉得这帮人挺可笑，难怪墨非对这几个新贵的态度那么漠然，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上，就连沟通都费劲。

凌冷笑一声，第一次在这几个懵懂的新贵面前漏出这样冷酷的表情：“同样的话如果你去问威斯特，去问金元齐，去问议会来自帝都的每一个贵族成员，他们都不会让如此天真的你们活过第二天的早晨。”

凌发起火来也有一种让人无法反驳的气势：“那是议会的集体决议，也是墨华和徐镛两方特权代表直接下的命令……所以生化人的处决方案毫无问题，所以你们不要想着去指责谁，去为谁打抱不平。”

“行了！”杨珍这时候向前走了几步，看着这怒气十足的三个人，玩味的冲凌笑了一下：“凌是真的不知道那件事，当时的他可和现在的你们一样喜欢意气用事，满身热血无处发泄。”

几个人一顿，看了看一脸冷漠的凌，还有嘲笑意味十足的杨珍，元七问：“什么意思？”

比起凌，杨珍就像他们的导师一样耐心，至少她是不会在乎多废话几句的：“有些东西不能只看表面，不是所有事情都是非黑即白，生化人那事或许做的残忍了些，但如果放任他们不管，你们能想到后果吗？”

杨珍出生于大贵族家庭，自小受到的教育以周围的环境都和普通人不同，像他们这样的人什么道理都懂，但懂和做却是两码事。

杨珍看到透，看的明白，帝都所有的贵族看的都明白，但既然没人会去阻止，就说明这件事根本阻止不了：“生化人身体里的病菌细胞会传染，会被反社会组织利用，会变成杀死普通人的利器，会酿成大祸！”

杨珍看了眼四周，漫不经心的说：“就像现在的病毒。”

元七默然。

曾诗雨冷笑着大声道：“这难道不是贵族们自食恶果吗！如果没有贵族到处去弄这些惨绝人睹的实验，后面又怎么会生出这么多事端！”

杨珍却笑了下，笑容有些高傲和轻蔑：“小姑娘，你要只道……如果没有实验，那么武器研发就永远没有成果，境外的变异动植物每天都在进步，外来异种时刻都想着灭绝人类，它们在变强，人类如果停滞不前，你觉得以后人类还有活路吗？”

没有！

元七所有的话都被堵在了嗓子眼儿里，曾诗雨憋红了脸，史迪芬平克看起来就像在发呆。

凌道：“这世界上值得同情的事实在太多了，但同情是世界上最无用累赘的情绪，它帮不了任何人，还会反噬自己。”

他顿了下，道：“我现在就没那么多同情心了，就算同情，我也是同情我自己。”

想在这里生存就要把自己变得麻木，墨非做的就比所有人都好，至少到现在为止，她都没有错过一条决定是有私心的。

“所以这根本就是个无解的话题。”杨珍眯眼，再次捋了下自己的长发：“顺便最后提醒你一句，你现在也已经成为一名贵族成员了，如果真的受不了自己这身衣服，后面还有无数人排队等着穿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