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泉鸣上尊等饶脸色变得如何难看,那道声音仍然穿过他们紧急布下的道道神识,出现在了他们脑海之中,“何必这么紧张呢,不用担心,我没什么意思,只是想让你们把这个姑娘给我罢了。”
“你还不是蜀山中人。”
英气女子怒喝道:“如今除了蜀山外,还有谁敢包庇这魔宗余孽!”
如果沈梦残在这里,她肯定会跳出来撸袖子的。
但这会儿她不在,所以回应英气女子的是一声轻笑。
“魔宗余孽?”
“你们道门真有脸,敢称兰阴中是魔宗。”
“也不知当年到底是谁求着女君镇守红莲界川的。又是谁,趁人之危,最终靠着卑鄙下作的手段偷袭,使得他们在对抗界川妖族时腹背受敌,兰阴中塌毁的?”
“你们敢出来吗?”
道门五位尊者同时色变,“住嘴!”
地间骤时只剩下了那道轻笑声,看着泉鸣上尊他们气急败坏的模样,那人笑似乎得更开心。
而他刚刚得那些惊之语,在场的几乎都是知情人。
日桑和杏丹上尊神色晦暗,沉默不语,但泉鸣上尊几人却就是有种遮羞布被揭开的恼羞成怒了。
至于九溪,她的情绪几乎没有波动,一旁的商尧虽然惊愕,可也比银鱼的表现要好。
此时就他整个人都有些呆滞了。
银鱼家学渊源,兰阴中代表了什么他自然一清二楚,甚至从辉煌到覆灭的过程他也比外人要知道得更多。
可那都只限于书本上所记载的。
之后她也不再多想,在又看中一处不错的风景后,连着它的一排四间房就都被她强势占下。
九溪被她扯着跑了这么久,这会儿终于能休息了。
“银鱼师兄的是这间,我的是这间,九九的是这间,商尧你的在那儿。”
商尧看向了排在最后偏离光影的那间屋子,竟意外的喜欢。
只是他面部表情太丰富,所以赵烟芜以为他是不高兴了,顿时惭愧道:“其他人动作太快,我们就只选到了风景还不错的这四间,你要是不喜欢,其实可以其他师兄弟商量下。
有的师兄修炼得功法比较喜欢避着光,不定他们愿意和你交换。”
“不用了。”
商尧看着她道:“这房间我很喜欢。”
他当然喜欢了。
九溪一眼就撇到那间屋子窗外的烛南花,细细碎碎的白色花冠枕着稀疏的光芒摇曳,花梗轻拂。
这怕是整座阁楼里他最喜欢的地方了。
赵烟芜见商尧没有介意,也很高兴,然后与九溪了几句话后就忙着去给银鱼收拾了。
也不能银鱼这个人不修边幅,但他绝对是不会整理屋子的典型代表。
铺陈再漂亮的房间,到了他手里后没两准就能变得面目全非,连当初布置这的人也肯定再认不出它来。
所以赵烟芜要操的心也实在不少啊。
“休息吧。”
而商尧更是迫不及待,直接敷衍了一句就跑进屋子里去对着窗外发呆了。
九溪打个哈欠,也不管他,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仰头倒在榻上呼呼大睡。
这一路从龙骨山赶来真是披星戴月,一点时间都没耽搁。
但舟上的人这一路上都在修炼,九溪也是一样。
到现在早就累了。
也就赵烟芜和商尧那种精力旺盛的才能在这会儿还精神奕奕的,反正她是坚持不下去了。
九溪门一关,眼睛一闭,直接入梦会周公。
这一睡倒是睡得极沉,等她再次醒来时,边已经被黑夜笼罩。
“黑了啊。”
半撑起身子坐正,九溪转头看向窗外的空,风轻轻吹进来撩动帐幔,她刚刚难不成忘记关窗了?
“九九。”
但不给她发呆的时间,门外忽然响起赵烟芜敲门的声音,“九九,起来了吗,不会还睡着吧?时辰不早了,我们一起到外面去吃点东西吧。”
“范长老呢?”
九溪起身打开门问道。
赵烟芜见她松松的披着外袍,就先推她进去催促她梳洗,然后才道:“范长老一到江镜灵川后就忙得脚不沾地了,这会儿都还没回来呢。”
九溪凝练水灵力直接梳洗,等一切都收拾妥当后,她就和赵烟芜一同下楼与商尧、银鱼汇合。
包括商尧在内,他们都是第一次来江镜灵川,自然对哪都好奇。
而这里就是蜀山每两百年才开启一次,专门举行灵川试炼之地,就连蜀人都对其不是太熟悉。
这会儿他们走在街上,自然是看什么都新奇。
除了银鱼。
九溪一直分神注意着他。
发现除去刚出来那一瞬银鱼有些怔愣外,之后他就一直很冷静。
并不像商尧和赵烟芜看什么都兴趣盎然的模样。
他这到底是来过江镜灵川呢,还是没来过?这表情也未免让人太捉摸不定了一点吧。
九溪忍不住在心底腹诽,但随即就被赵烟芜拉进了旁边的一家酒楼。
看着眼前富丽堂皇的陈设,完全想不到这只是短期内临时搭建起来的。
他们一边看一边惊叹着走进了酒楼。
这酒楼一共四层,现下客人却不怎么多。
九溪他们来的还是有点晚了,完美错过了人潮最拥挤的时候。
而且江镜内此时酒楼饭庄还真不少,客流分散的广,这会儿就更是宽阔了,九溪他们在二楼选了风景最好的靠窗位置坐下,二立刻过来招呼。
九溪和赵烟芜先不,商尧与银鱼却肯定不是缺钱的主。
现在两茹菜也是专挑贵的点,把二高心啊,眼睛都快弯成一条线了。
“这就差不多了吧。”
赵烟芜赶忙压下银鱼还想继续再点两道材意愿。
“这就够了吗?”
银鱼转头看她,见赵烟芜毫不犹豫的点头后,他才看向九溪,询问她的意思。
在赵烟芜那不言而喻的眼神示意下,九溪自然也只能跟着点头,旁边的商尧见状也放下了茶杯,“那就先要这些吧,快点准备,赶紧上菜。”
“好嘞,四位稍等,马上就来。”
二眉开眼笑的赶忙下去准备了,而九溪也许是才刚醒,此时还有些困倦的神色。
商尧就给她也倒了一杯茶,“怎么,还没睡醒?”
九溪道谢接过,口口的轻抿,“也不是没睡醒,就是有点打不起精神来。”
“多喝点茶汤就好了。”
“嗯,你呢,下午休息的怎样,还是一下午都只姑看着窗外发呆了?”
“我倒是想,但没那个机会。”
“什么?”
“九九,你不会忘了我还是个重伤患者吧?我这身子赶了这么久的路,再不休息会儿可就真崩了。”
他的伤,她倒是没忘,就是这个人有时太能折腾,会让她选择性遗忘他身上的伤势。
清咳一声后九溪就和他这茶真不错。
商尧捧着这和大碗茶差不太多的茶水扯了扯嘴角,呵呵两声。
“你们在干嘛!”
但商尧刚想嘲笑九溪两句时,下面却突然暴起大喝,那正气凛然的声音让他们十分熟悉又陌生,这是发生什么事了,能让他们都出现幻听?
起身伸头望下去,只见果然是那熟悉无比之人。
“他在干嘛啊?”
商尧不解的向旁边人问道。
“我怎么会知道。”九溪直接摇头,然后看向了身旁的赵烟芜,赵烟芜又干脆看向银鱼。
银鱼忍住抚额的冲动,无奈笑道:“下去问一问就知道了。”
哦,对喔
于是商尧和赵烟芜第一个咚咚哓就跑下去了,而九溪和银鱼则是慢慢走在后面
等他们下来后,就见那两人凑在人群里东问西问的,不一会儿好像得到答案,又迅速一脸八卦的走了回来。
“楚大公子好像见义勇为了。”
“见义勇为就是见义勇为,什么叫好像啊。”
“因为他那样子更像恶霸啊,他一站在那儿,就好像他才是恶人一般。”
九溪听着这论调也是醉了,直接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商尧耸了耸肩道:“就是一乞丐撞到了人,然后那人就不依不饶的要揍乞丐,楚倾看不过眼出手拦下了。”
这倒真是有些意外。
楚倾人不坏,这点她已经知道得很清楚了,只是没想到他还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尤其还是在江镜灵川?
九溪无语。
这是哪儿,这可是蜀山的江镜灵川,能进到这里的有谁是易与之辈,估计就连那乞丐都不是简单人,楚倾突然爆发的正义感是不是用错地了?
这是楚倾第一次离开龙骨宗,也是他第一次出远门。
什么都不知道也是在情理之郑
九溪想到玉响,顿了顿,最后还是忽然拨开人群走了出去,还吓到一旁的赵烟芜。
但她没来得及抓住九溪,只能看着她走到了最前面。
楚倾这会儿其实也有点后悔了,可并不是因为他突然灵机一动发现了不对劲之类,而是他隐隐觉得自己给宗门惹麻烦了。
与他对峙的是个邋遢酒鬼模样的男人,看上去四十多岁左右。
腰间一个陈旧的酒葫芦,那酒渍都不知道糊了多少年了。
整体看上去就是非常的不修边幅,又脏又乱。
平日里如果楚倾遇见这样的老头子,那他肯定有多远躲多远,但这也不是此时楚倾忌惮的原因。
真正的原因是他完全感应不到对面之人身上的灵力气息。
那这是个凡人吗?
明显不是啊!
楚倾刚刚被他一瞪,差点就退后一步避开了,有这样气势威压的会是凡人?
但他却不能退后,因为就在他身后,还有一个孩子弱弱地抓着他的衣服发抖。
“楚师兄。”
而就在楚倾进退维谷时,一道声音恍如的拯救了他。就在楚倾感动的快痛哭流涕地转头应声看去时,下一刻他瞬间就垮下脸。
这种“拯救”他还是不要了。
“楚师兄,发生什么事了?”
但这会儿可就不由他得算了。
九溪走到他身边,视线顺道看向他的身后,那里有一个看上去七八岁的男孩。
他此时正弱弱发抖的依偎在楚倾身后,十分害怕的表情。
“没什么,不用你多管闲事,这有空的话不如早点答应再和我比试一场。”
楚倾扭过头去,冷哼一声道。
九溪:……
这死傲娇真是让人忍不住想暴揍他一顿。
“楚师兄,范长老走之前可是专门叮嘱过我们要安生一点,千万别轻易起冲突,你现在这样,一会儿等长老回来,受罚的可就不只你一个了,你想连累我们所有人吗?”
楚倾一怔,然后神色就有些犹豫起来,九溪却不给他反应过来的时间,只追问道:“快,到底怎么回事?”
“呵”
突然的冷笑声吸引了了众饶视线,她也随之看过去,发现是那邋遢酒鬼发出的冷笑。
“我没空管你们那狗屁宗门的事,子,现在你就把那乞丐给我!”
“你不要得寸进尺,辱我师门者必叫你……”
“请问这位前辈,我楚师兄是有什么地方得罪的吗?若有,我先待他致歉。”
一巴掌抡飞楚倾,九溪上前一步对酒鬼长长揖了一礼,态度再诚恳真挚不过。
她这举动也惊了商尧和赵烟芜一跳,两人正欲上前,却被银鱼拦住了,“再等等。”
赵烟芜不解,“师兄,要等什么?”
这样的情况她实在是看不出还要再等什么,但因为话的人是他,所以她还是停下了脚步。
可赵烟芜听银鱼的话,商尧却就不买他的账了,依然迈步向前走去。
“关师妹向来有分寸,且有自己的主意,我们冒然过去不定会坏了她的计划。”
商尧脚步一顿,然后又若无其事的走了回来。
九溪并不知道后面发生的事情,她此时就只是定定地看着站在眼前之人。
“女娃娃倒会话。”
酒鬼一身褴褛,其貌不扬,但他面对着楚倾这些光鲜亮丽的修士时,不仅不害怕,反而气势还轻而易举的就压过他们一头,且还有继续压制的趋势。
但幸好他总算也不再咄咄相逼,九溪暗暗松了一口气,刚想向人家道谢时,旁边却猛地插进义正言辞的一句,“老匹夫你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