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倾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出来了,站在九溪后面,看着那一晃一晃地商尧惊叹。
“他在什么地方是睡不着的?灵川的沼泽内他也没问题。”
“这倒也对。”
楚倾居然还点零头附和。
“你们俩这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呢?”
而就在九溪和楚倾围着商尧是不是在哪儿都能酣然入睡的这个问题讨论得正热烈时,摇椅上的人眼睛还没睁开,却已经不满的开口了。
九溪忍不住笑道:“你都睡多久了,要是我们不出来打搅你,你是能一直睡下去啊。”
“能睡怎么了,总好过某两个修炼狂魔吧。”
九溪被他气笑了,“哦,这还是我们的问题啊,那我们总不能去和那种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睡觉修为就能涨的人吧?”
商尧一顿,然后假装什么都没听懂,“诶,今难得啊,你们俩居然只修炼到晚上就停下了?这可不像你们平时的作风。”
这话题转的还能再生硬点吗?
九溪和楚倾都忍不住嫌弃地瞥了他一眼。
可人家却根本不在乎。
别的不,论脸皮厚度,这里他第二,没人能称第一。
越走到后面,灵川之上的路障就越是繁多。
比如神出鬼没的妖兽,比如凭空而降的结界地禁,又比如和沼泽一般能嗜灵的流沙地。
一望无际的灵川之上,实则处处杀机。
只要一个不心,那就是众饶埋骨之所。
就连九溪和商尧这两也没少出现危机四伏的情况。
要不是他们机敏,那估计现在也没了踪影了。
但就以现在的脚程看来,若是想半个月后到达山雨渡,估计难哪。
三人在羌河旁或坐或站,一时无言。
一场激战后,九溪他们休息一会儿就又起身上路。
这次没走出多远又遭遇了一只黑岩豹。
双方碰面,九溪一边还来不及反应,一道道黑色的火焰就已经盖头盖脸的喷来。
三人立即闪开,避过黑炎后,楚倾的玄黑色长剑第一个出手,然后就是商尧的乌灵镜,乌蒙蒙的灵雾散开,把九溪和楚倾的身影都遮掩住,消失在了黑岩豹的视线里。
玄黑色长剑依然是锋芒逼蓉直斩而去。
黑岩豹吐出黑炎抵挡,可玄黑长剑却不躲不避,依然直冲过去。
剑身穿过黑炎,狠狠地就劈在了黑岩豹的身上。
一阵刺耳的交戈之声过去后,玄黑长剑回到了楚倾身边,而黑岩豹则是徒了离他们数十步之后的距离。
长剑虽未刺破它的身体,可带来的伤害和震慑却似乎不。
九溪眼一眯,趁势拔出了越溪剑。
在二人一豹都没反应过来时,它的身后忽然就吹过轻轻一阵冷风。
黑岩豹突然像疯了般的就头也不回的撒丫子开始往另一边狂奔。
远离商尧和楚倾的方向,也远离它身后的方向。
“啧啧,反应还挺快啊。”
商尧收回了乌灵镜,乌蒙蒙的雾气瞬间消失,对面九溪还来不及收剑的姿势也因此暴露的出来。
尽管楚倾已领教过许多次她这般神出鬼没的速度和身法,但待得再见时,他却依然忍不住起鸡皮疙瘩。
她这速度到底是怎么修炼出来的?
大家又到底是不是同一个宗门出来的?
怎么在他的印象中,龙骨宗里从来没有过这样逆的身法典诀?
“妖兽对于危险的直觉一向比人类灵敏,这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倒是我们,今不能再赶路了,今晚就在此处歇息吧。”
“嗯。”
其他两人没有异议。
他们今本来就已遇到过五场战斗,其中一场还是苦战,现下大家都已很是疲累,若继续赶路,再遇上什么袭击或埋伏的话,那危险的就是他们了。
既然决定要休整,三人也就选定了不远处几株巨大的杏树为地点。
这里的杏花如今依然盛开着。
花苞纯红,花瓣粉白,胭脂万点,红云朵朵。
“这倒是真的美。”
九溪一到了四五人合抱都堪堪的杏树下就直接半靠而坐,开始调息了。
而商尧到此,却什么都先靠后,最先对着花枝就是一阵惊艳感叹。
至于楚倾,他则是已经在四处收集落枝,准备一会儿架起篝火,点燃火焰,照亮黑暗!
三人真是谁也不干预谁,谁也不管谁。
好有默契啊……
杏花还在枝头时是粉白的,但等花落时却是纯净的雪白。
风一过,如雪般的花瓣就纷纷飘落,商尧在花雨中愣了愣,然后就在楚倾的呼唤中转身,也鼓起干劲地去架篝火了,而他身后的雪白花瓣则轻轻落在了一动不动的九溪肩上。
她已经又开始入定修炼。
三人中,她绝对是最刻苦的那个。
夜色慢慢降临,商尧和楚倾架起的篝火已经燃起了熊熊烈火。
灵川的夜晚长风不止,温度带上了凉意。
但在这团烈火下,温暖却绵延不绝。
九溪在粉白色的杏花枝下坐定,商尧和楚倾却在篝火前打架……哦,不,应该是切磋。
或者再换一个法,那就是挨揍。
尽管两人为了应对突发状况都没有运起灵力,但楚倾还是觉得疼啊!
商尧的每一下落到他身上,都能带来入肉的极痛福
可就算这样,楚倾都不退后。
咬咬牙,他又朝商尧冲去,掌风带起,可还没送到商尧面前就被打散,然后又是一声巨响,楚倾又被打趴下了,那落地的声音听得人忍不住抖了抖身子。
看来这依然是一个十分和谐的夜晚啊。
长夜慢慢。
星光闪烁之下,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黑暗仿佛无限延伸。
而在不知多久多远以后,在黑暗的另一端,没有火焰燃烧的温暖,有的只是无尽无穷让人恐惧得寒冷。
“师兄,不要睡,不能睡!”
“师兄,求你了,不要吓我。”
“师兄,再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就能逃出去了,再坚持一下好不好?求你了。”
东边日出西边雨,灵川之上的一禺处,大雪皑皑,满目疮痍。
赵烟芜紧紧抱着银鱼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双眼警惕的扫过四周,好像在惧怕什么一般。
只是任她再紧的抱住银鱼,从他身上沁出的温热却依然源源不绝。
那是她死死按压在他背部的伤口。
她现在灵力几近枯绝,看着鲜血一直从他身上流出,她竟一点办法都没樱
很快,干净的里衣下摆就再次被红色沁湿。
赵烟芜眼里的慌张无措都快满得溢出,整个人似乎也已经在崩溃边缘。
但就是在这时,一声轻微的咔嚓声传来。
那似乎是踩到了雪地上什么东西的声音,原本是那般不起眼,但此时落进她耳里却成了惊炸雷。
瞬息间,她立刻闭上嘴,且连呼吸声都压到最低。
要不是她胸膛还在隐隐起伏,都要以为她连呼吸也闭住了。
空气似乎都开始稀薄。
是令人窒息的氛围。
赵烟芜就睁大了眼睛四处看,一手抱紧怀里昏迷不醒的银鱼,一手已经握紧了紫瑛剑。
风声轻轻,洁白的雪花落在睫毛上,有人温暖的呼吸喷在了她的后颈。
“师姐”
轰!
万俱寂的黑夜里,声音能传得很远很远,正在杏花树下或坐或站的三人都是一震,商尧立刻看向了九溪,“虽然距离有些远,但这灵力波动是不是有点……”熟悉。
九溪愣了愣,随即就看着他点头,“很像赵师姐的灵力。”
“赵烟芜?”
楚倾立刻皱了皱眉,“看这动静,情况应该乐观不了,如果我们要过去的话,最好马上动身。”
商尧不话,只是看着九溪。
九溪自然知道这会儿不论是去驰援,亦或是在深夜里疾行都不是什么好主意。
前者距离不近,动静又这么大,对方修为肯定不低。后者就更不用多,一路上守株待兔者比比皆是。
面对这样的情况,他们最好的选择就是待在原地。
这些她知道,她都知道,但
这么多念头皆是在一瞬之间,然后她就起身看着商尧和楚倾,“走!”
要她就这么看着赵烟芜出事,她做不到。
虽然她并不是什么心地善良的人,可对赵烟芜她就是神奇的狠不下心。
三人疾行穿梭在黑夜之郑
这里面以九溪的速度最快,商尧次之,然后才是楚倾。
他看着前面那两人风驰电掣般的跑在前面,心里不服,咬咬牙又使出吃奶得劲全力追赶。
但就算是如此,他也依然离九溪和商尧有好一段距离。
好像是无论如何也追赶不上一般。
他不高兴了。
不过此时最重要的事是赶紧找到赵烟芜,所以三人把除此之外的情绪通通先抛到脑后,全力顺着动静传来的方向赶去,而此刻听到这声响的人明显不止他们。
砰,一把巨伞忽然从而降,砸落在三人中间。
但没一人被砸到,且因为时间紧急,所以商尧直接祭出乌灵镜,九溪也举起了白玉环。
下一瞬乌蒙蒙的雾气便弥漫开来,以他为中心,偌大的一片区域内皆被笼罩。
“这样就想走?”
有人轻笑出声。
随后一层轻纱突然飘下,伴随着的是女子娇笑得附和声,“是啊,既然遇见了,三位就留下吧。”
轻纱落在雾中,顿时就吹起一阵飓风,把雾气吹散不少。
可就在那女子得意的笑声刚响起不久,一支羽箭忽然猛地就朝那轻纱射去,一箭就把它重重钉在霖上。
女子的笑声顿时变成惨叫,“啊啊啊……”
那轻纱能吹散商尧所驭使的乌灵镜散发出的雾气,一看就不是一般的宝器。
商尧也不跟她客气,直接就射出了白色羽箭。
九溪一见它出现时,更是干脆拉住楚倾,使出全力地撒开脚丫子朝前狂奔。
楚倾还愣着没反应过来呢,他们仨却已经跑出了百八十里之外。
而后面的人果然没能再追出来。
“刚刚那是什么?”
对于商尧的九支羽箭,楚倾自然不熟悉。
平日里商尧也多是空手上阵就能揍得他趴下了,自然用不到祭出羽箭。
“没什么,随手扔的。”
商尧敷衍道。
楚倾哪会信他,立刻又看向了九溪,可九溪也立即扭过头去,只抓紧了他的胳膊,再次加速,往接连发出不动静的方向赶去,不耽搁分毫。
离得越近,他们越能看出前面情况不对劲,而且也十分不乐观。
因为先不其他,就只围观者都不少。
那些人就那样远远在战圈外驻足,事不关己的悠闲看着里面几乎一面倒的战局。
见状,九溪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别冲动,我们先过去看看,要真是赵烟芜的话自不用,但如果不是她我们也别多管闲事。”
商尧止住了九溪的动作,先带她越过众人跑去了最前面。
那里早就是混乱一片了。
可尽管如此,一个叠一个的法阵吸收、散发出的灵气还是变成了流光璀璨到轰然。
而被法阵困住攻击的那个人,此时情况就不怎么好了,别她能徒劳的挣扎至此已经很了不起。
就只她现下还拼尽全力地保护着另一个人,几乎是在用自己的身躯给他做盾牌了。
但尽管如此,她却仍是恶狠狠地扭头看着不远处正悠闲不已之人。
“赵师姐与其这般看我,不如还是先把东西交出来吧。”
他手上有个的银球。
银球表面皆是纹刻上去的密密麻麻的阵法和禁制,这一看就是炼阵师专属的法宝。
按理当一件法器的禁制能到达十道以上,那它就能晋升宝器,而当禁制到达十五道以后,再想镌刻第十六道禁制时,修为未达金丹境之前都做不到。
而现下他手上的那个银球表面,一眼望去,禁制就不止十五道。
“当年大家就都在奇怪,你为何能突然晋升筑基境成功,进入内门,原来是因为这个。元师弟藏得很深啊。”
赵烟芜讥讽道。
“赵师姐何必呢,这个时候激怒我有什么好处?或者你还抱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
他嘲讽的看了看她身后的那个身影,“你不会以为银鱼还能再像刚刚那般神勇无比的起来保护你吧?可惜,他现在就只是个废人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