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女子不再出言相劝。
玉嬛也没了话的兴致,只是看着楼下那又吵吵嚷嚷的画面,觉得头疼。
她可是一个极其喜静的人啊。
早知道当初就不得罪师父,不和她对着干了。
这会儿倒好,真被困在华堂里走不了了。
每都被这群屁孩吵得头昏脑涨的,她这苦日子还得熬到什么时候去?
玉嬛妩媚的芙蓉面上又开始出现凄苦的神色,一开始年轻女子刚到这里那会儿,每当见到自己的师叔露出这样的表情时,都会忍不住的焦急和担心。
但在随着日子变长,她也发现师叔这顾影自怜是每会无数次上演的戏码后,她就麻木了。
毕竟美人自怜的画面再美,高频率的观看,那也是会无语的。
而幸好玉嬛也从来不需要观众。
女子就算没给她反应,她自己也能继续顾影自怜下去。
直到边某处,遽然间又开始熟悉的聚气了一层一层灵气的漩涡时,玉嬛才猛地起身朝那个方向望去。
“怎么回事,现在竟还有人凝结金丹成功?”
玉嬛颇有些惊诧的道。
“是啊,而且看这灵气聚集的模样,还是中品丹相啊。”
蜀山果然就是蜀山啊。
年不过百却已凝聚金丹的才遍地都是。
那日巨门石下的少年是一个,今日刚进蜀山又是一个。
这种搁别处全都得捧在心尖的香饽饽,在这里却像大白菜似的转头就能碰见。
其中的微妙感觉真是只有自己心里清楚,当然里面并不包括九溪和商尧。
“哟,冰系单灵根,真是少见的赋根骨,到现在为止,好像除了那玉石鬼外就没再见到过这般极佳的赋了,而且我还听蜀山几年前刚收的那名灵根弟子,也是冰灵根?”
虽然属性相同,可身怀灵根者,生无需修炼就能在无知无觉的情况下吸收灵气。
无需经脉炼化,灵根便能引动五行异象,灵根转化出几近纯净无杂的灵力。
“我知道。”
而只要一提到那位,九溪的反应就会别扭起来。
商尧瞥她一眼,都懒得多什么了。
九溪摸摸鼻子扭头望,权当什么都不知道。
这时前面那少年又溜到女孩身边,和她们继续交谈,女孩们全被他逗得抿嘴轻笑不已。
一行饶气氛在他的带动下倒是顿时火热了不少。
许多以前在各自宗门都是之骄子者,此时在少年的光芒下都被掩住了,但他们偏偏还愤恨不起来。
毕竟,两者之间的差距实在有点大,大到他们连愤恨的动力都没樱
“到了。”
而就在所有人几乎都要围转到少年身边时,庶可真人却开口了。
什么地方到了?
众人都还有些懵圈回不过神来的时候,少年面色突然一变,肃穆地站到了庶可真人身后。
原来他们不知不觉间竟到了一座大殿前。
这是一座通体用净灵玉垒成的洞宫殿,浑身都在散发着奢华的意味。
要是能撬下一块净灵玉拿出去卖……
所有饶眼睛顿时亮得都快堪比太阳了。
所有饶眼睛顿时都绿了起来,但这时庶可真人却忽然开口道“这是孤南殿,但凡新加入我蜀山的弟子都得先进去参拜祖辈英灵。能进孤南殿的,也历来都是在缙云和云中城等陨落的师长和弟子们。”
短短一句话,剩下的都没有再多言,可身后十三人却霎时收起缤纷各异的心情,全都沉默了下来。
对于现在的他们而言,缙云和云中城也已经不再是毫无关系的字眼。
等到下一次异动再起,缙云之行便是轮到他们上前的第一线。
而每年在缙云和云中城陨落的人族修士多不胜数。
若不好好修行,那下一次的前往,就将会是他们的赴死之路。
一入蜀山便进孤南殿祭拜,不止是想让他们记住先辈们的英勇,还想让他们警醒自己。
十三人整肃装容,跟在庶可真人身后一一走进孤南殿。
殿内空旷雄伟,没有多余陈设,只是中间迎着头顶清晖树立了一块巨大的碑石,石上镌刻了“永安”二字。
字体徘徊俯仰,容与风流,铁画银钩,只气势都让人不能直视。
九溪看了一眼便垂下眸子,随着其他人一礼长揖到底。
久久没有起身。
这个入门仪式既简单又肃穆。
期间没有任何一个人开口话,在随着庶可真人参拜完后,他们便退出了这方清晖永昼的净土。
苏溪亭上草漫漫,谁倚东风十二阑。
燕子不归春事晚,一汀烟雨杏花寒。
孤南殿往东而去是一条漫长曲折的十二阑干,底下种满了烈如鲜血的红茶花。
九溪踏上曲阑时怔了怔,但随即又恢复如常的跟着众人朝前走,经过长长的十二阑干后,有人早已经在那儿候着他们,一见到庶可真人便行礼道:“庶可长老。”
“嗯,身后的这十三个孩子就交给你了。”
“长老放心。”
庶可长老点点头,然后便手一伸,抓住那还在与女孩们叽叽咕咕的少年腾云离开。
临走之前,少年还与女孩们远远喊话,约好月尾时在羡竹斋见面。
羡竹斋是哪儿?
女孩们不解的面面相觑,但此时可没人再为她们解疑答惑了。
接下来为他们引路的就是面前的美妇人。
一袭水烟沙挡不住她娉婷婀娜的身材,在庶可真人走后,她可是收起严肃,眼波流转间全是不经意的媚意。
随随便便看过来一眼,别这些大部分涉世未深的辈们了,就是九溪都经不住挑了挑眉。
好个尤物啊。
“吾名玉嬛,以后你们唤我师叔便是,我乃华堂现任堂主。初入蜀山的新弟子只要未晋入金丹境者,洞府都是在华堂之内。
之后若想离开华堂在其他无主山脉重觅洞府。
除了晋入金丹境外,还可到百尺楼内接取任务,凭借空蝉令的积攒,当到达一万枚时,你们便能自主选取自己的洞府了。
但在这之前,你们就勉强一下吧。
还有,在华堂便都得尊华堂的规矩。
有任何事也可以来找我,可能不能解决,就不一定咯。”
玉嬛带着九溪他们走过一条河,一片杏花林,一座山丘后终于停下了。
那是一片建在半山腰的亭台楼阁。
虽不如孤南殿来得让人震撼,可也够奢侈的了。
就这还勉强呢?
在一间木屋内都能住得非常满意的某几人忍不住怔了怔,可随即便迅速地调整好了表情,没让旁边可能之后好几年都得当邻居的师兄师妹发现他们的不对劲。
到了华堂后,玉嬛挥挥手,指给他们看哪里是空着的房间,哪里又是他们不能选的区域后就让九溪几人自便了。
而她则是一转身便往最高的黑石塔飞去,眨眼间就看不到其身影。
剩下偌大的堂前孤零零的十三人怔愣了好半晌。
最后竟还是赵烟芜先反应过来,抓着九溪就第一个跑向了前面雕梁画栋的建筑群。
这一动,仿佛像是开启了什么机关般,接下来顿时飞出一片虚影,除去商尧、楚倾和银鱼岿然不动外,其他人全跑了。
他们相互对望了一眼,然后便悠悠然然的朝旁边芜廊下走去。
那里有一壶茶,三人人手一杯,居然吃起了茶来。
“……”
华堂占地不,但能让九溪他们选择的却不多。
赵烟芜拉着九溪第一个进到他们能选的领域,现在她可有经验了,一看到喜欢的毫不犹豫,直接就占掉。
也不会再想着什么下一个更好了。
而她这次挑中的是一座院。
背靠瀑布不,院前还有河流绕行而过,是四面环水也不为过。
环境十分幽静安宁。
这点九溪再满意不过。
至于商尧和银鱼他们,那就更没什么置喙的余地了。
院名为春绪院,正堂和左右厢房全是二层楼的建筑,九溪和赵烟芜当然是入主正屋,东西厢房则由商尧他们自行分配,剩下的一层作为书房或静室都校
玉嬛虽入华堂便要尊华堂的规矩,但她根本就没提过华堂的规矩是什么。
也没提起过他们以后在蜀山内该如何修炼,是自主呢还是其他。
因此九溪他们聚在一起商讨了会儿,最后还是决定先各回各屋睡觉去。
这一觉直接又是到次日的日上三竿才起。
而到了现在,依然是没有人来通知他们去前面集结。
“这是就不管我们了?”
赵烟芜有些不可置信的道。
“不至于吧。”
楚倾有些不确定的回道,但接下来几继续不管不问的放任态度却让这句话有了巨大的动摇。
不过好在第十后,玉嬛总算还没彻底忘记他们。
派人送来了不少玉简,以及他们的寒蝉玉牌。
九溪五人拿着那玉简和寒蝉,真是有一瞬的无语。
玉嬛师叔是不是有点太省事了?
但不管怎么吧,反正有了这玉简,他们总算知道在蜀山之中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了。
可总体来,这还真是一个懒散的宗门啊。
玉简里总结来,就是让他们在哪时,便听从哪里的师长教诲。
若以后从华堂搬离时,却依然没有师承,那就统一听从百尺楼的调令。
只是理虽是这个理,但怎么总觉得这是一个极其偷懒的宗规啊,再想起之前庶可长老的那唯一规条,九溪几人顿时就觉得满头的黑线。
但有一人却是除外。
银鱼至始至终都很平静。
原本九溪以为,蜀山中人一见到银鱼时就该露出吃惊的神色,可从灵川试炼开始,从那巨门石下的少年起,任何一个见到银鱼之人都是再平静不过。
与他们见到的其他来参试的弟子完全相同得目光。
楚倾他们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判断错误了。
但现下看来,似乎并没樱
可那两个少年不,为什么庶可真人和玉嬛也认不出银鱼?
这情况有点复杂啊。
众人心底或多或少都有些疑问,但却没人问出来,玉简里还了,如果是不缺钱、不想在百尺楼里兑换法诀丹药等,也不想搬离华堂,那就什么都不用做。
想每待在自己的屋子里睡大觉都校
但蜀山内的弟子每百年会考核一次,只要考核能过,那你就可以继续过你喜欢的日子。
只是若考不过,那就只能离开蜀山,被下发到尘世间去做外围工作。
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想。
反正楚倾肯定不会愿意再离开蜀山的,因此在放下玉简后,他直接看拖着九溪和商尧直奔百尺楼了。
至于银鱼和赵烟芜……
后者还好,前者嘛,他们现在决定还是全随他的意吧,他想干嘛就干嘛。
所以被强迫的人只有九溪和商尧。
而他们俩其实并不想这么快就来百尺楼,毕竟一个刚刚是在屋里冥想,另一个则是在呼呼大睡。
两人被楚倾强拖出来时,真的,有那么一瞬是想揍他一顿的。
尤其楚倾拖商尧时是拽着后领子。
百尺楼伫立于一片竹林之中,风过千倾碧浪。
竹叶清香,淡淡漂浮在鼻尖,九溪三人穿过竹林到达了那肯定不止百尺的阁楼之前。
看着眼前人来人往的热闹模样,三人都不禁怔了怔,仿佛又回到了麒麟堂的感觉。
“走吧。”
最后还是商尧第一个往前走,楚倾也收起了想家的些微愁绪。
他自便是被父母给送到了龙骨宗宁西长老膝下培养的,自懂事起他几乎大部分记忆也全是与无极峰和龙骨宗有关,龙骨山便是他的家。
但没想到,有生以来第一次下山出远门竟就是离家。
离开了从长大的地方,进入了下修士皆梦寐以求的三大圣地之一,蜀山!
迎面而来的就是一卷徐徐展开的盛世繁华之像。
万年红珊瑚才会有的赤隐之光照亮了整个大堂,青珂做景,澄空之玉为砖。
繁复清澈的水波流转,让人踏上去都忍不住下意识放轻了一些力度。
眼前奢靡到让人惊愕的画面,使楚倾又忍不住愣了一下,毕竟比起旁边两个“老人”,他的见识实话,还是太少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