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汀在众神时代和花神瑾萱一样,算得上是各自主子身边的一个例外。
都是本事不大,却是备受青睐。
所以,纵使他至今只是真神境,但是弋江一方活下来的永神境都唯他是从。
“殿下,您坐。”
“这里...”熟悉的物什,恍如当年啊。
宗汀笑了笑:“这里是依照当初殿下所居之处属下布置的,这里的物什都是您当年惯用之物。一物一件都被属下布下了阵法,使它们可以沿用至今不损毁。”
毕竟,这里的每一件东西,都是当年他们一件一件寻来的,皆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帝宫每一次的修缮之后,他都要亲自布置一个房间出来,随时准备迎接神尊。
“有心了。”弋江心下感动,众神殿灵被法则销毁之后,为保众神殿,沁御将其放在了诛神卷中蕴养。自那以后他们几人就没了居所。
谧神塔又不让除了命主以外的人进入。他便暂居在了下属的俗世故居。
环顾四周,感慨万千。昔日之景,历历在目。
这里,原本是……算了,都过去了不是吗?
“这么多年,辛苦你了!”真神之上,寿命虽长,却也是会缓慢老去。如今,他依旧年少,可昔日的少年,却已垂垂老矣。
宗汀摇头:“能追随殿下,一点都不苦。”
弋江招呼他坐下:“说说看,我记得血封之阵根本用不着生祭,怎么变成如今这样?”
他最初创立的血封之阵,是以他的神血为引,以天材地宝为盘。加固阵法,也只用几滴血就够了,更何况,宗汀他们还在,怎么就需要用到四方之力来维持加固了。
“殿下容禀。”垂暮的老者神色越发的恭谨,言语之间透着惶恐。“血封之阵阵盘虽为天材地宝所制,但毕竟历时过久,再加上天地变化,宝物中宝气流失,千年前就出现了破损。”宗汀顿了顿,神色哀戚。“阵盘破损,我们这些老东西便不敢再动手,只能以四方之力加以皇甫家的血脉之力才能勉强压制。生怕阵盘崩溃,酿成大祸。”
弋江听到这儿也大概明白了。当年的他,什么都想到了,就是没考虑到天地之间的变化。
“起先,皇甫家的人为了这血封之阵,都是自我牺牲。后来,慢慢的……”
听到此处,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没有人愿意白白牺牲自己的生命。都是头一回来这世间走一遭,为何自己还没有看遍这花花世界就要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言,做出这么大的牺牲呢?
“这也怪不得他们。”弋江心情沉重,千年前便开始的生祭,沿袭至今,也不知有多少性命折在了里面。
“都是我考虑不周。”千年来,这少说也有近千条性命了。
老者合眼,眼角有泪,悬而不落:“怪不得殿下。都是为了这个大陆,牺牲是难免的。”
弋江心头被千条无辜的性命压的微喘,神色沉重,难以言喻。
宗汀接着说:“殿下归来,若是怜悯我这些早逝的后辈,就请为他们下辈子谋点福气吧!”
疲惫的点点头,“我需要闭关几日。这几日里,你处理一下四方来客。你后辈之事,我会处理的。”
弋江这话一出,宗汀总算是放了心,恭谨的退下了。
宗汀走后,弋江静坐了一会。才排除纷繁复杂的思虑,神识沉入丹田。
他需要把这身体原先的拟物剑体,转化成卷轴。不然他没有办法感知灭魔卷在哪,力量无法回归,总归存在隐患。
灭魔卷,弋江的伴生神武。
北疆的无名小镇,依旧是那个可爱的老板。看到一身褴褛的青年进了门,立刻大喊:“阿良~。”
依旧是一路小跑的阿良:“来了来了,老板,啥事啊?”
老板一指青年,阿良立刻反应过来。急吼吼的冲到正准备说话的青年身前。
“我...”
“客人,快来,我先带你洗个澡先。”不待青年说话,扯起他就走。青年被他拉了个踉跄,又被他拖曳着,心下叹气,只得随他去了。
他本以为,这店家会赶他走呢!毕竟老板的反应,像极了叫人轰他出去的模样。
老板看着被阿良扯着进了后院客房的青年,松了口气,总算逮着个人了。
“老板!”阿良突然出现,倒把老板吓了一大跳。
“死小子,活的不耐烦了吧!”
“不是,老板,那个人看着像个乞丐,能付得起账吗?”虽然有了这个人,他们今天的生意不至于颗粒无收,但是万一这人没钱呢?
老板懒懒的看了他一眼,突然间一个头栗敲了上去。“没钱正好留下来抵债,然后我把你辞了,免得浪费工钱。”
阿良委屈:“老板,你这是过河拆桥。”
老板得意洋洋,摸摸自己的小肚子。“那个青年身手可不低,要是真没钱,就让人家欠个人情也是好的。”
原来在这等着呢,他说老板今天怎么这么好心了,看到个衣衫褴褛的人就如此的殷勤。
“臭小子,你这双眼睛咕噜咕噜的转,肯定是在心里骂我呢,是不?”老板多精明的一个人,看到这小子一副沉思的样子就知道心里没好话。
“没有没有,我怎么敢骂老板?那个,老板,我去给客人送衣服哈!”脚底抹油,先溜为敬。
“臭小子!”老板把账本一放,在柜台下方吧啦一会,总算是扒出了一张极其珍贵的绢纸,绢纸上画着个人儿,赫然就是那衣衫褴褛之人。
“啧啧啧,财运来了,挡都挡不住啊。这小子不就是凌家失踪了多年的大儿子吗?我这要是报个信,这凌家和梅家的赏金可是不少!!!发了发了!”老板小心翼翼的左右看看,见没人,赶紧的将绢纸又给塞了回去。这可是一大笔财富,得藏好了。
青年正是凌若虚。
说起来他也是个比较倒霉的孩子。
因为沾染了弋江的气息,被杀伐报复性的从谧神塔丢到了蛮野,又被认错人的灭魔卷带错了路。后来他身上弋江气息散去,灭魔卷再次陷入了沉睡,留下他一个人对着广阔的天无垠的地,陷入了深深地绝望中。
他这是在哪里啊?!
当时,他还没有走出蛮野。
行吧,他认输,他接着走。当他嚼着草根咽着树皮走出蛮野的时候,终于发现了人烟。
喜极而泣的他晕倒在了这个村子的村民面前。
等他醒来的时候,贴心的村民已经为他准备好了热水和素衣。
他向当地的村民询问回南陆的办法,得知村里有一条可以过幻海的船,不过大家都不会驾船。
忘了说,这个小村庄坐落于蛮野和幻海夹缝中,可真谓是夹缝中求生存。
没办法,凌若虚凌大少爷只好学习驾船,几天后,驾着有点破烂的船进了幻海。
可显而见,这样子会发生些什么。
“你可真倒霉?”阿良听得目瞪口呆,这人也忒惨了点吧,他光听着就觉得困难重重危机重重。“你真的是太厉害了。”
阿良本来是遵照老板的指示来找这位客人要房钱的,不知道为什么两人突然就聊起了这些。
“不过,我还是很幸运的。至少,那船并没有在幻海中央就彻底坏掉,否则,我就真的要葬身异地了。”凌若虚倒是看得开,他很少有看不开的时候。“哦,对了,阿良,你们这镇上可有钱庄?”
阿良一听这个,那必须的啊,还是个大钱庄呢。“有的,凌少爷要兑钱吗?”
凌若虚点头,经过先前那般的折腾,他身上值钱的东西就剩下他的炽缺和一个沉睡了的卷轴了。
“可否行个方便,带个路。”
“当然可以啦!”今日总算开张了,老板肯定很开心。
“不是,你两准备去哪啊?还有阿良,我让你要的房钱要到了吗?”老板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翘着个腿,格外的开心!
开心?
老板难道未卜先知,知道这位凌少爷是个有钱的主?
“老板,我请阿良小兄弟带我去一趟钱庄,这误工费我补给您如何?”凌若虚是个什么人,自然看得出老板嘴硬心软。
“误工费!阿良,好好招呼着啊!”乐的像个什么,眼睛都笑没了。阿良无语,老板敛财作风又开始了,他好想念老板娘啊!
凌若虚有凌家的契印,也有梅家的契印。纠结了一瞬息,凌若虚还是决定用梅家的。
很快,他就从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光蛋变成了腰缠万贯的大富翁?并没有,因为是用的阿娘那边的契印,他就兑了可以维持日常开销直至回南陆的花销费。
“阿良,这个镇上有没有传书比较快的地方?”他十多年未和家里人联系,他们应该急坏了吧,还有阿空,他答应带他去游历的。
阿良想了一会,传书最快的,应该是他家老板吧,毕竟他家老板娘家里就是养信宠的。
“这个的话,凌少爷可以找我们老板,我们老板娘家里的信宠可是出了名的快。”他可是老板娘的侄子,卖出一只信宠也能分点零用。
这样吗?那正好,他本来也是准备在此地歇息几天。这段时间可把他累惨了。
梅妩带着孩子刚回到南陆梅家,下人便递上了一封传书。
“来自北疆的传书?阿娘,写的什么?快看看!”凌若星推着她二哥,一脸的好奇。什么人会从北疆给他们传书呢?
梅妩其实也很好奇,不过呢,作为梅家家主以及南陆掌权者,她要保持形象,得端着。
“啊~!”
凌若星同她二哥就这样看着他们家阿娘,端庄优雅的打开传书,然后一声激动的尖叫。
“怎么了?阿娘。”凌若星被阿娘突如其来的尖叫吓了一跳,差点没将自家二哥掀翻。
“你大哥的传书!!我的阿虚,他终于...”梅妩说着,忍不住哽咽。十几年了,若不是看着凌家宗祠的他家阿虚的命契好好的,她都要崩溃了。
凌若星抢过传书,拿到二哥面前与他一同读,果真是大哥的手迹。
“大哥现今在北疆。”凌若空若有所思,现在才给家里传书,必定是这十多年所处之地书信不通无法传递消息,要不然就是大哥这些年人事不省。不过不管怎么样,有讯息那便是最好不过了。
“阿娘,我和小妹过去。您留下吧。”如今局势动荡,神尊归位,魔气渐起,南陆需要一个重量级的人物压着。凌若空听着阿娘一叠声的吩咐,赶忙阻止。
梅妩嘟囔:“我也想阿虚。”
“我们接到大哥,很快回来。”凌若星明白阿娘的心情,大哥是她第一个孩子,音讯全无这么多年,她必定特别挂念他。但是,南陆此刻离不了她。
“管家,你怎么还不去?”梅妩知道自己去不了,难受!又见刚才一直欲言又止的管家在一边毫无动静,不禁生气。
管家这才逮着机会说话:“车船早已备好了。属下刚刚就是准备汇报,收到了有人的消息,说大少爷出现在了他家的客栈。没想到,大少爷的传书这么快就到了。”
“那我们赶紧走吧!”凌若星说完推着她二哥就走。
管家在后面跟着:“二少爷,少家主。你们不休息下吃点东西再走吗?”
说着吩咐吓人去收拾了一些吃喝之物。
梅妩看着一双儿女走远,笑了。
终于,一家要团圆了。
她缓了一会,吩咐到:“管家,帮我把书阁打开,我要翻阅一下。”
她要搞清楚,中洲那边到底是个什么状况。几句含糊不清的话语就想打发了自己,当她傻啊?
东都姜奕歌,她记得那个少年,若他真的是弋江神尊,姜家又为何落得如此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