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烤串店。
南小果和许念凤正等在外面,可能是因为被刚刚的一幕惊吓到了,南小果脸蛋有些苍白,瘦弱身子微微颤抖。
见南春宇走了出来,小姑娘收起复杂的神色,慢慢恢复了平静。
但接着脸蛋一直是冷的,可看见南春宇鲜血淋漓的胸口,南小果的眼泪当时就止不住的簌簌滚落了下来。
她小手默默的在兜里掏出一卷白沙布,为南春宇擦拭、包扎。
可是因为她太幼小了,动作做起来有些笨笨的。
南春宇抓住南小果忙活的小手,笑道:“不是什么大伤,伤口已经结痂了,你吃饱了吗?没吃饱继续找地方吃饭,这次有人掏腰包恶露没让老许请成。”
南小果大眼中还在滚落泪水,脸蛋气呼呼,闻言收起东西,没有理会南春宇,转身就走。
回宿舍的路上,南小果一句话都没说,始终气呼呼的。
南春宇也不在意,双臂抱头,微笑着悠悠走在后面,旁边的许念凤也安静了许多。
宿舍内!
回到家里,南小果脸始终冷冰冰的,一直到晚上睡觉都没和南春宇说一句话。
夜里,南春宇正在修炼小周天修炼法,发现南小果失眠了,翻来覆去睡不着。
南春宇停下修炼,上前给小丫头盖好被子,道:“赶紧睡吧,明天还得上学呢。”
南小果翻身,转过头道:“哥,我要跟你谈谈。”
夜沉如水!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走在校区内,不知不觉走到了校史馆。
校史馆后面,有一座大理石铸造的大平台,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但看上去像是一块没有坟墓的空旷墓地。
小姑娘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这副表情出现在她这个年纪的脸上,显得有些滑稽,但看得出来,她确实很严肃。
夜空下,一大一小两个人在台阶上做了下来,南春宇怕妹妹着凉,执意脱下了外套铺在地上。
两个人坐下来,就这样静静坐着,一时间都没开口。
其实,南小果很倔强,这大冷天还执意要出来跟南春宇谈谈,有什么话不能在家谈。
也不知过了多久,南小果突然开口道:“哥,你还记得你第一次打我,是什么时候,是因为什么吗?”
南春宇闻言一愣,脑海中有些破碎的画面渐渐重合起来。
“你七岁那年,因为实在太饿了,你抢了一个一岁大婴儿的奶瓶,那是我第一次打你。”说这些话时,南春宇也是真情流露。
虽然这是他前身南春雨的童年,但他的过去,又能比他们体面到哪去呢?
他童年的记忆,就是从孤儿院的那两扇冰冷的大门开始。
记忆中,他已经记不得自己是几岁从孤儿院被人领养走的,只记得自己被领养的那天,那个男人没有表情,那个女人脸色很冷。
到了新家,他曾经对父爱母爱的最后一丝幻想也破灭了。
男人和女人总在吵架,围绕着的话题就是他。
男人认为领养个大些的男孩省去很多麻烦,反正又不是亲生的。
女人则坚持想领养个一两岁的小孩,认为就因为不是亲生的,所以才要从小培养感情,而且她想领养女孩,毕竟,男孩将来结婚生子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南春宇感觉自己就像个皮球,被人推来推去,第二天,他离开了这个从未得到过一丝温暖的家,开始了流浪。
这时,南小果感叹说道:“你打了我两巴掌,但是你也打了自己好几巴掌,后来,哥哥你在街上抓了一只流浪狗,杀了给我吃狗肉,不但被狗咬了好几口,还被几个路人把你当虐待动物的人打了一顿,哈哈,那晚的炖肉真好吃啊,我还记得呐。”
“哥,你当时还跟我说,我们虽然穷的连饭都吃不起了,但就是不能偷不能抢,如果真的走上歧途了,失去了本心,也许将来就没有信念去追求更好的生活了。”
“可是你今天真的变了,你以前性格多温和,现在呢?自从你做了恐怖现场清理员那个工作后,你会打架了不说,做起事来也不考虑后果了。”
说着,南小果小手抓着南春宇衣服,道:“哥,我真的怕,怕有一天你变成坏人,我们好不容易活着长大了,好不容易有能力去生存了,你答应我,不管遇见什么困难,不要去做坏事好吗。”
这些话从一个十一岁的小姑娘嘴里说出来,让南春宇有些恍惚。
说实话,南春宇性格很阴暗,这个他自己也知道,但他从没反思过自己,也没想过改变。
因为,他从来没想过要去伤害别人,他阴暗是他的事,跟别人有什么关系?
就像今天的刘索隆,对方跟他动的是刀,稍有不慎,就是见血的下场。
他下手重点过分吗?
不过分,而且合情合理!
因为将来还会发生更加过分的事,只不过有些事南小果不知道情况。
但不管时代怎么变化,小果说的都没错。
不能失去本心,才能保持着追求好生活的力量!
他的性格与他从小到大的经历有关,很难改变,他唯一能坚守的,就是人生信条中的那最后一丝光明,不让自己迷失在茫茫黑暗中。
他性格阴暗,但从来没做过,也没想去做有损别人的事,反而从小到大,在孤儿院里、在医院里、在地下基地里,似乎受伤的都是自己。
就像那天在天台上,小丑所说的那句话:“我知道这个世界很美好,之所以被我遇见所有的黑暗只是因为我倒霉。”
尤其在地下基地里,他被当成工具一样被研究,最后被送入地下一万多米深,成为了复苏的牺牲品。
他想光明,怎么光明?
虽然他整天看起来不着调,吊儿郎当,但种在内心的一些阴暗面东西是掩饰不住的。
他以前也在想,有一天自己从地下基地出来以后,会不会选择报复,还是让事情默默的过去。
但真的回归现实世界后,他才发现,就算自己想报复,又要从哪里下手?
从给他带来童年阴影的孤儿院,对那些和自己一样无家可归的孤儿下手?
从那些因为没有孩子而领养孩子的家庭下手?
还是对精神病院的那些没有理智的病人?
还是驻扎在地下基地的那些部队?亦或是工作人员?
可悲的是,他恨无可恨,因为这些都是个笼统的概念,他真正的敌人似乎不是某个个体。
那些人,都是和他一样的普通人。
他没想过那样做,也不会做那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