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家小姐所说的书院正是东极书院,坐落在城主府附近,也是这东极城达官富人家子弟读书的地方。
宁安与刘山径直进入东极书院内,通过门房直接找到了正在书院教书的陈教习。
陈公子看起较为忧郁沧桑,眼中带着晦暗不清的神色,一举一动却是颇为优雅。
宁安找来陈公子之后,开门见山的说明了来意。
“在下宁安,有关于艺轩社的事情,想向陈公子打听一番。”
这位陈公子却是摆了摆手,“公子不敢当,小生陈靖轩,见过宁兄。”
陈靖轩周到有礼,也是格外的客气,宁安从他口中倒是得知不少事情。
“这艺轩社本是冯家小姐与秦小姐商量建立的,又拉来了同在这里读书的几位小姐,一同研究琴棋书画等风雅之事。”
“而我则是因为教授他们诗词歌赋的学问,被拉着加入了艺轩社。”陈靖轩似乎有些难言之隐,在犹豫要不要说。
宁安见到陈靖轩反应之后,也是格外的注意到他的喉咙抖动的厉害。
“然后呢,陈公子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们。”
陈靖轩似乎有些慌乱,“啊...这...其实冯家小姐名叫冯艺,我与她那时候已经是私定终身了。”
“哦,那冯艺小姐为何会投河自尽呢。”
“这...我不知道,我家境贫寒,只是一名教书匠,而冯家则是这城中数一数二的粮商,家境殷实,她爹娘自然是不会同意我们的婚事。”
陈靖轩说了一大堆感情的事情,像是已经积压在内心多年,一朝释放。
“我俩只得瞒着家里,偷偷在艺轩社的诗会上见面,以解情思。”
刘山见话题渐渐偏离,忙是开口问到,“陈公子,你知道这几户小姐都被采花贼玷污的事情吗?”
陈靖轩点头回应,“这几日城内的风言风语已经传遍了整个东极城,昨晚金家小姐不也是被贼人得手了吗?”
“哦?陈公子似乎对这东极城的风吹草动很是了解啊。”
陈靖轩咽了一口唾沫,强笑道:“还...还行吧,这东极城就这么大,流言蜚语的还是能知道点。”
“哦?那陈公子还听说什么流言蜚语了呢?”
陈靖轩眼睛睁的很大,一脸惊恐的说道,“听说这些女孩是被怨灵复仇了,根本就没有采花贼,大人们还是不要忙活了。”
......
“荒谬,这陈靖轩肯定有问题!”刘山一想起陈靖轩最后的表情就觉得毛骨悚然,倒是吓了刘山一大跳。
“有没有问题,我们再去一个地方就知道了。”宁安摇头苦笑,带着刘山又来到城中最为繁华的地段。
东极城城内便有一处运河,也正是在此处,只见有苦力工来来回回的搬运着货物,宁安带着刘山来到了一处名叫冯记粮行的地方。
“我说阿宁,这不是死掉的冯艺家里吗,咱们来着干嘛?”
宁安微笑不语,一脚踏进这冯记粮行。
店里的学徒见有人进屋,也是殷勤的走上前去,“哎呦,两位客官可是要选购粮食,我们冯记可是这东极城里面最好的粮行了。”
宁安冲着这位小哥点了点头,“我想看看这粮行里面都有什么面粉。”
“哟,那您可来对了我们冯记的面粉是研磨的是最精的,您来看看。”说着,这学徒小哥是搬来了两袋子面,示意宁安查验一下。
宁安捻起这面粉在手上仔细摩挲了一阵,示意店小二收好两袋面粉,直接掏出了武安令。
“武安卫宁安、刘山特地前来拜访冯老板,还请小哥通传一声。”
小二一见是武安卫,登时吓得连滚带爬的跑去找冯老板。
冯记老板名叫冯有德,也就是冯艺的爹,圆滚的肚子,肥大的身材,看着就极其精明能干。
冯有德朝着宁安、刘山拱手下拜,“草民冯有德,见过两位大人,不知大人前来何事。”
宁安示意冯有德抬头说话,开口道:“冯老板客气了,只是来问一下令千金与陈公子的事情。”
宁安话一说完,冯有德是冷哼连连,手上的翠玉扳指不停的转动,眼神也是明灭不定。
“大人说笑了,小女冯艺早已经过世,只剩下我这二女儿冯馨,至于陈公子我不认识。”
一听冯有德这么一说,宁安眼睛一亮,心中所想果然没错,只是表面上依旧不动声色。
“哦?似乎我听说最近被采花贼所害的几户女子与冯艺小姐生前是旧识,在下只是顺便前来打探一下,冯老板不要见怪。”
听了宁安的解释后,冯有德脸色也是稍缓了几分,“不妨事,大人办案,草民自当配合。”
正当此时刘山突然身形一动,直接绕进后门处,大喝一声:“何人在堂后偷听。”
只听见一声女子的慌乱叫声,一名年芳十八的少女走了进来,少女似乎被刘山吓到了。
“啊...啊爹,我出来看看你。”女子声音有些慌张,正是二女儿冯馨。
冯有德一把按住冯馨的肩膀,轻声道:“馨儿莫怕,这两位只是武安司的差人,不是坏人。”
说完冯有德又是歉意的看了一眼宁安,“实在对不住,在下这小女儿前两年目睹她姐姐故去,受到了惊吓,胆子特别小。”
宁安也是对着冯馨微微一笑,“没关系,听说晚上穿上黑衣服就不会胆小了,是不是啊刘山。”
宁安直接抛了个摸不到头脑的问题给刘山,眼睛却是在和冯馨对视。
“既然如此,我等告辞,冯老板生意兴隆。”宁安转身便要离去。
冯有德则是鞠躬致意,“谢大人吉言。”
正当冯有德鞠躬谢意的时候,宁安拔出泠泉,刀锋直奔冯有德,而此时的冯馨如箭一般射来,似是要阻拦宁安。
宁安嘴角带笑,目标正是冯馨,一刀架在了冯馨的脖子上面。
“大人这是何意!”冯有德有些愤怒,又害怕宁安伤害到冯馨。
“何意,冯二小姐,你这采花大盗的身份该坦白了吧。”
冯馨依旧是带着慌张的语气开口道:“啊...你说什么,我真的不清楚,爹我好害怕啊。”
冯馨的声音颤抖,带着哭腔,冯有德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直奔宁安而来。
“大人,放开小女,武安卫就能当街行凶吗?”
刘山是直接拦住了冯有德,不让他靠近宁安。
“呵,事到如今了冯二小姐还要装下去吗?宁某这里已经有了十足的证据呢。”
听到这里冯馨闭上了眼睛,“大人真的是好谋略,冯馨认了,只是你是如何找到我的。”
宁安微微一笑,“答案就在你脚上。”
“采花大盗按照常人来想多是男子,只不过男子却没有如此纤细小巧的脚。”
冯馨笑的有些耸人,“呵呵,就凭这一点?”
“不仅如此,你在李府留下的脚印正好带着润湿的面粉,我想一定是那日东极城的雨水打湿了你的靴子,面粉沾到了你的鞋子。而且面粉精细,我打听了一下似乎只有这冯记才有此种精面。”
“而且今早我去找那名陈公子,表情慌乱,言行怪异,还知道金府小姐也遭遇采花大盗,这不正是说明他也是密谋者之一吗?”
宁安说了这许多后,冯馨缓缓闭上眼睛,“事已至此,冯馨无言以对。”
“只不过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冯馨笑的令人毛骨悚然,“为什么?若不是她们害了我姐姐,我姐姐怎么会死!”
“当初就是她们污蔑我姐姐与陈公子已有夫妻之实,害得我姐姐抑郁而终,投河自尽,今日我便要她们尝遍谣言毁人的痛苦。”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可怕的正是这江湖人心。
......
宁安坐在东极城一处小院里面对月独酌。
“阿宁你在干嘛呢。”刘山从屋里面露出脑袋,看着院子里的宁安。
“啊?没什么啊,只不过在饮酒罢了。”宁安又灌了一口酒,望着眼前的明月。
脑海里还是冯馨进入牢内的那一笑,“多谢你了啊侠捕大人。”
“真的是侠捕吗?侠和捕不冲突吗?”这一晚宁安独坐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