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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卧房之中,静得只余下君墨染、凤无忧二人的呼吸声。

君墨染斜靠在榻前,不动声色地欣赏着春光美景。

倏然间,他前倾着身子,轻拍着凤无忧的脸颊,声色低醇且极具磁性,“这一切,全是你自找的。”

“你放开我。”

凤无忧双手双脚被死死地固定在卧榻四脚,被迫呈“大”字型瘫在榻上。

“孤给过你机会。可惜,你总是学不乖。”

君墨染斜勾着唇角,他略带薄茧的手,轻触着她伤痕累累的身子,“都这副模样了,还敢惹怒孤?”

“你别碰我!”

“你有拒绝的权利?”

君墨染并不想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她,只是,每每触及凤无忧凉薄的眼神,他总担忧下一瞬凤无忧就会离他而去。

为了留住她,他必须强迫自己狠下心肠,将她禁锢在卧房之中,直至她怀上身孕。

“君墨染,你不能这么对我。”

凤无忧见君墨染愈发靠近,她拼尽全力地挣扎着,却依旧挣不开碗口大的铁链。

“知道了。孤会温柔一些。”

君墨染全然无视了凤无忧的抵触情绪,尽可能温柔地待她。

“无忧,你的身体比你诚实。明明还爱着孤,为何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元宝的事,只是一个意外。”

“意外?你知不知道得而复失是什么滋味?”

“孤不想知道。”

“你会知道的。”

凤无忧小声嘀咕着,她心下腹诽着,再这么下去,她即便不被他折磨而死,也会郁结而死。

到时候,他自然就会明白得而复失是何滋味。

“无忧,别恨孤。”

君墨染轻捧着凤无忧巴掌大的小脸,想吻她,又担忧她会嫌弃他。

“是你亲手毁了原本唾手可及的幸福,又怎么好意思让我别去恨你?”

凤无忧唇齿含笑,一字一顿地道:“你可知我最后悔的事是什么麽?我最后悔的是,从北璃逃出的那一夜,误打误撞入了摄政王府。”

“你别说了。孤求你,别说了。”

“剜了我的舌头,我不就说不出话了?”

凤无忧冷笑着,仔细想想,她确实没什么可失去的。

正是因为一无所有,所以,无所畏惧。

七日后。

迟迟联系不上君墨染的北堂龙霆再也不愿瞎等下去。

两年未见凤无忧,他实在是挂念得紧。

深思熟虑之后,他终是决定抛下在南羌都城外安营扎寨的云秦大军,先行进城与他心心念念的宝贝闺女会合。

为见凤无忧,北堂龙霆特特换了一身新衣,还命人将他的白发全部染黑。

一番捯饬之后,这才欢天喜地地动身启程。

然而,他怎么也没料到,刚踏入天下第一阁,就被告知了凤无忧已被君墨染软禁了好一段时日。

当他听闻君墨染竟丧心病狂地手摔元宝之际,再也忍不住心中愤懑,不顾众人的阻拦,对着君墨染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格老子的!谁给你的胆子,这么欺负本王的妞妞?”

北堂龙霆瞪着一双铜铃般的大眼,一拳又一拳地朝着君墨染俊美无俦的脸颊上砸去。

顾南风没料到北堂龙霆性子这么虎,吓得心惊肉跳,忙不迭地飞扑上前,双手死死地按着他的胳膊,“北璃王,别冲动。阿染理智全失,和他硬碰硬,你绝对讨不得好。”

“你让开!”

北堂龙霆涨红了脸,猛地将顾南风甩至一旁。

他恶狠狠地盯着君墨染,目眦尽裂,“畜生!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不放过。”

“来人,将北璃王带下去。”

君墨染结结实实地挨了北堂龙霆好几拳,被他揍得鼻青脸肿,却并未动怒。

“将妞妞放了。不然,别怪本王对你不客气。”

“北璃王,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君墨染见北堂龙霆风风火火地往卧房方向冲去,倏然伸手拦住了他。

“今日,本王即便是豁出了这条性命,也要救出妞妞。”

北堂龙霆斩钉截铁地道。

顷刻间,他将雄浑内力凝萃于长剑之中,“咻”地一声,朝着君墨染天灵盖劈去。

“自不量力!”

君墨染原想放北堂龙霆一条生路,但见他依旧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赤红的眼眸中杀气毕现。

下一瞬,他本就赤红的眼眸彻底被血色所覆,如瀑墨发逆风狂舞,周身内力好似被黑气所覆,邪气森森,令人为之胆寒。

“受死!”

君墨染冷喝道,手中斩龙宝剑仿若感受到了他身上的杀气,“嗡嗡”鸣动。

北堂龙霆察觉到君墨染动了真格,亦不敢怠慢。

他长啸一声,冲天飞起,长剑好似化作了一道飞虹,倒有人剑合一的架势。

一时间,迫人的剑气带着摧枯拉朽之势,席卷着院中的角角落落。

君墨染双臂一振,旋即将飞虹剑气化作无数光影,朝着北堂龙霆当头洒了下来。

一剑之威,足以震散人的魂魄。

北堂龙霆周遭三丈之内,均已在剑气笼罩之下,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老头儿,你快闪开!”

千钧一发之际,凤无忧终于震碎了桎梏着她的重重枷锁,推门而出,朝着北堂龙霆飞身而来。

君墨染怎么也没料到,凤无忧会突然挡在北堂龙霆跟前。

他急忙收回掌风,却被巨大的剑势反噬得口吐鲜血。

漫天剑气好似失控了般,凝萃成一把无形的长剑,朝着凤无忧背脊的方向劈砍而去。

凤无忧羸弱的身体显然承受不了这样的重击。

她踉跄地扑入北堂龙霆怀中,血洒了一地。

“妞妞,你怎么这么傻!”

刹那间,北堂龙霆老泪纵横。

他小心地兜着怀中愈发消瘦的凤无忧,懊悔不已。

他没想到,危急关头,竟是凤无忧替他挡下了重击。

“无忧”

君墨染单膝跪地,他错愕地看向气若游丝的凤无忧,心似针扎。

“君墨染,别再滥杀无辜了,好吗?我把命赔你,全部都赔给你。”

凤无忧偏过头,定定地看着他。

这一刻,她竟不再恨他。

“孤不要你的命,孤只要你。”

“可是,我不想再要你了。”

凤无忧心平气和地说道,眼里无光,也无爱。

历经过最为沉痛的绝望之后,死,反倒成了解脱。

君墨染紧攥着凤无忧冰凉的手,声色俱颤,“孤答应你,只要你好好活着,孤可以放你离开。”

北堂龙霆急火攻心,一脚踹在君墨染心口处,“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他紧紧搂着奄奄一息的凤无忧,不停地为她拭去不断地溢出嘴角的鲜血,“妞妞,你不要吓父君。父君不能没有你啊”

“老头儿,对不起。我实在坚持不住了。”

凤无忧略显歉疚地看向北堂龙霆,一时竟无语凝噎。

“是父君对不起你。糊涂了一辈子,什么事都做不好。”

北堂龙霆轻捧着凤无忧毫无血色的脸颊,嚎啕大哭。

“父君,带我走。”

“好。”

北堂龙霆胡乱地抹去脸上的泪痕,他终于等到了凤无忧唤他一声“父君”。

他本该高兴才是,可他却抑制不住心中的悲恸,旁若无人地放声大哭。

凤无忧无奈地叹了口气,她太了解北堂龙霆了。

她这一走,他怕是又要难过上好多年。

“顾南风,治好她。尽全力治好她!”

君墨染见凤无忧只剩下一口气吊着,慌得六神无主。

他紧攫着顾南风的肩膀,将全部的希望都押在了他的身上。

顾南风深深地看了眼形容憔悴的凤无忧,沉吟许久,终是徐徐开口,“阿染,放她走吧。她连求生欲都没了。”

“什么意思?”

“最难治的,是心伤。”

顾南风无奈叹息着,他近乎见证了君墨染和凤无忧之间的点点滴滴。

他总以为,他们二人必定可以白头偕老。

可惜,事与愿违。

他们终将还是输给了命运。

“不。怎么会连求生欲都没了?”

君墨染痛心疾首,他魔怔了般从北堂龙霆怀中夺过了凤无忧,轻声细语道:“孤错了,孤真的错了。从今往后,孤再也不逼迫你。你若想和离,孤也可以依你。”

凤无忧薄唇翕动,尽管她曾用尽了全部的气力去恨他,但说到底,她还是爱他的。

若是不爱,还能苟活。

正是因为爱,她才会这样痛苦。

“相濡以沫,不若相忘于江湖。”

“求求你,好好活下去。”

君墨染方寸大乱,他不停地为凤无忧输着真气,可不知怎的,她的身体却愈发寒凉。

他紧攥着她纤细的葇荑,这才发觉她手腕处早已被铁链磨得伤痕累累。

“对不起对不起”

君墨染幡然醒悟,这才意识到这些天,自己究竟对她做了些什么。

他失去的理智在凤无忧合上双眸之际,尽数回笼。

彻骨的痛意于须臾间蔓延至四肢百骸,折磨得他痛不欲生。

“只要你活过来,孤就把命赔你。”

君墨染沉痛地看向怀中几无呼吸的凤无忧,心口处突发剧烈的绞痛,再一次呕出黢黑的血。

正当此时,一枚银针越过了众人的视线,不偏不倚地朝着君墨染的心口处袭来。

君墨染早已察觉了危险的迫近,却无心抵挡,任由那来势汹汹的银针扎入他的皮肉之中。

下一瞬,红衣艳绝的傅夜沉自屋檐上款款而下。

他阔步行至君墨染跟前,二话不说,麻利地拔出了君墨染心口处的寸长银针。

“傅傅夜沉?”

在场之人见足足死去两年有余的傅夜沉乍然现身,面上均现出惊愕之色。

“你们别误会,我不是鬼。两年前,我被藏于水下洞穴闭关修炼的玉阴阳所救,并未死去。之后,玉阴阳为助我躲过追杀,便把敖澈手下一身形同我相仿之人掳了去,让他代我沉尸河底。”

傅夜沉简而言之,他似笑非笑的丹凤眼在触及到君墨染怀中了无生气的凤无忧之时,显出几许担忧之色。

不过,玉阴阳早已嘱咐过他,凤无忧的事他早有安排。

傅夜沉缓缓回过神,一把按压住君墨染的心口,直至他心口处足足七寸长的黑色蛊虫被彻底逼出体外,才不紧不慢地松了手。

君墨染眉头微蹙,冷眼扫着着地即化为黑烟的蛊虫,异常困惑地问道:“本王何时被下的蛊?”

在此之前,他也想过自己突然失控的情绪,许是由蛊虫所控。

可问题是,他明明很小心,除却凤无忧能近他的身,再无旁人能近。

傅夜沉沉声解释道:“这两年之中,我一直跟着玉阴阳休息奇门遁甲之术,对于施蛊数亦有了一定的了解。你中的蛊,应当是阴阳和合蛊。施蛊之人,并未直接近过你的身。”

“何意?”

“施蛊之人应当在许久之前,就给无忧下了阴阳和合蛊。此蛊对女人影响不大,至多是造成其记忆紊乱。但要是近过她的身的男子,轻则理智全失走火入魔,重则沦为行尸走肉,为施蛊人所控。”

“怪不得。”

听闻傅夜沉这番解释,君墨染终于想明白百里河泽究竟是如何对他下的蛊。

也就是说,他早在十日前的那个夜晚,时隔两年头一次同凤无忧行房的时候,就已经被阴阳和合蛊所控。

“你可有法子救她?”

君墨染定定地望着傅夜沉,眸中满是希冀。

傅夜沉摇了摇头,“玉师父说过,此事他会尽全力去挽回。只是,能不能救回来,还要看无忧自己想不想活。”

顾南风亦附和道:“她伤得虽重,但并不是无解之症。解铃还须系铃人,只要心结得解,她定能安然无恙地活过来。”

闻言,君墨染依旧愁眉不展。

他深知凤无忧最大的心结就是元宝的猝然离世,除非元宝没死,不然,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他。

深思熟虑之后,他轻轻放下了身体已彻底凉掉了的凤无忧,孤身一人,往南羌王宫奔去。

君墨染不知元宝究竟还在不在人世,此刻的他已经走投无路,只能去南羌王宫碰碰运气。

南羌王宫,清秋殿。

百里河泽刚刚听闻凤无忧被君墨染误伤至死的消息,整个人已呈癫狂状态。

他手持飞花玉笛,重重地捅在自己的双腿之上,曜黑的双眸被层层水雾覆盖。

君墨染黑金色的眼眸中是蚀骨的恨意,他倏然上前,重拳捶向百里河泽似谪仙般俊美的容颜上。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君墨染怒不可遏,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我从来没想过要伤害她,我只是太想得到她。”

百里河泽满面颓然,他从没想过,凤无忧会因为他的算计身死命殒。

他明明只是想得到她而已。

殊不知,正是他这份偏执的爱,彻彻底底毁了他心中美好皎洁的白月光。

沉默片刻之后,百里河泽徐徐开口,将他所有的算计明明白白道出。

“两年前的那场大火是我放的,不过在放火之前,我的腿被你的斩龙宝剑所伤,成了跛子。我正愁如何挺入大火之中将无忧救出的时候,云非白已经不管不顾地冲入了火海之中,将她抱出了火海。那时的他,虚弱得只剩下一口气,我轻而易举地就从猝然陷入昏迷之中的云非白怀里夺走了无忧。然后,我又亲手杀了事先找来的孕妇,将她和云非白扔至了一处,企图瞒天过海。”

“所以,你的腿并非救她所伤?”

君墨染冷冷地看着百里河泽,他这才意识到,百里河泽根本不爱凤无忧。

又或者说,一直深陷在阴霾之中的百里河泽根本不懂得什么是爱。

百里河泽不置可否,继而说道:“那之后,我又利用楚十四的致幻术,以及阴阳和合蛊彻底篡改了无忧的记忆,让她误以为狗蛋早已夭折。我原以为,我付出了这么多,终将会得到她的真心,不成想,她竟被我逼上了绝路。”

提及此,百里河泽微微仰着头,只为逼回盈眶的泪水。

“为了赢过你,我利用她身上的阴阳和合蛊,又以自己的双腿做饵料,这才勉强控制住了你的心神。我原想着,你对她再狠一些,我的机会便能大一些。”

百里河泽缓缓撩开了盖在他双腿上的布帛,他指着自己干瘦得不成样子的双腿,轻声说道:“这便是施蛊人必须承受的代价。不过,我并不后悔。只要能得到她,付出再大的代价,我也愿意。只是,我万万没想到,她竟先我一步,猝然离去。”

“元宝还活着么?”

君墨染双唇微颤,他犀锐的眼眸紧盯着百里河泽煞白的双唇,寄希望于从他嘴中得到肯定的答案。

“抱歉。”

百里河泽喃喃自语着,既像是向君墨染道歉,又像是在向凤无忧和元宝道歉。

要不是因为他的执念,凤无忧和元宝根本无需遭受这么多磨难。

归根结底,他才是万恶之源。

“对不起,是我的一念之私,毁了本该属于你的幸福。”

百里河泽敛下眸中哀恸,他随手将食案上的清酒浇至身上,一把火将自身彻底点燃。

傅夜沉赶到之际,百里河泽已深陷火海之中,再无生还的可能。

“阿泽”

傅夜沉拾捡起滚落至他脚边被烧得焦黑的飞花玉笛,神情复杂地看向了即将被烧成灰烬的百里河泽。

“我就知道,你没死。”

百里河泽回眸,略带眷恋地看向依旧如他们九年前第一次见那般明艳的傅夜沉,心生艳羡。

这么多年来,傅夜沉一直未变。

世道黑暗,他却像是一朵盛开在污泥地里的妖花,不染尘世,活得恣意又潇洒。

“阿沉,若有下辈子,换我来守护你。”

百里河泽默声说道,他没想到在临了之际还能得见挚友。

由此可见,上天还是善待他了的。

傅夜沉轻轻地点了点头,长久地凝望着被大火烧得焦黑的清欢殿,像九年前第一次得见百里河泽那般,为逗他开心,绞尽脑汁搜肠刮肚,将这辈子遇见过的所有趣事一一道来。

君墨染原以为,百里河泽的死,能让他心里好受一些。

可事实上,他心中的痛丝毫得不到缓解。

凤无忧生死垂危,元宝下落不明,他真是硬生生地将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君墨染手持着斩龙宝剑,万念俱灰地往宫外走去。

“父君!”

正当此时,他身后竟传来了元宝奶声奶气的叫喊声。

君墨染并未在意,全然将元宝的嘶声呼唤当成了错觉。

元宝见状,急了眼,连忙挣开了云非白的怀抱,飞快地朝着君墨染跑来。

“元宝好想念父君。”

下一瞬,元宝细细的胳膊紧搂着君墨染的腿,不遗余力地冲他撒着娇。

“元宝!”

君墨染双眸乍然一亮,猛地将元宝揽入了怀中。

“下回若是再这么马虎地弄丢元宝,我不介意替你养。”云非白缓缓摘下了笠帽,朝着君墨染点头示意。

“是你救了元宝?”

“举手之劳,无足挂齿。这两年,我一直幽居西越疗伤静养。偶然听闻无忧在南羌现过身,便孤身前往南羌一探究竟。”

“多谢。”

君墨染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喜悦之中,目不转睛地盯着奶萌可爱的小元宝,心中的怨念骤然消逝。

过了许久,他才注意到云非白脖颈上的血色脉络,随口问了一句,“你曾走火入魔过?”

“可不是?为了救她,我耗尽毕生修为,凭着所练魔功,这才勉强地将她带离了火海。从那之后,我身上就留下了斑驳可怖的血色脉络。”

云非白简而言之,话锋一转,又将矛头引至君墨染身上,“这辈子,我只为她一人拼过命。你若是做不到善待她,我随时都可能从你身边将她夺走。”

“你不会有这个机会。”

“但愿如此。”

云非白随口应着,他倏然回过头,朝着被烧为灰烬的清欢殿深深鞠了一躬。

百里河泽的悲剧,全是因他而起。

遥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殊不知,功名利禄皆乃过眼云烟。

“你不会有这个机会。”

“但愿如此。”

云非白随口应着,他倏然回过头,朝着被烧为灰烬的清欢殿深深鞠了一躬。

百里河泽的悲剧,全是因他而起。

遥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殊不知,功名利禄皆乃过眼云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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