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梓安出门口晃了晃，只见各家小姐，打扮得一个比一个花枝招展，或者清纯或者明艳，豁出命地争奇斗艳。他撇撇嘴，绕了一圈又走了。

凤鸣跟着公子，不解地看着他，也迈腿走了。

身后的大家小姐，一个个偷偷拿眼去瞧。顾家世子，顾梓安，可是京城四大公子之一，最擅长诗画。人生得又风流俊雅，实在是姑娘们心中的良人。

顾梓安见叶家来了人，扫过去，没有叶良茉，心中不免失望。

叶良歌看了一眼身边的妹妹，叶良婉擦去浓妆后，也是娇俏可爱，叶良玉眉眼低垂，温婉似水，而自己生得富丽秾艳……这顾世子究竟看得是谁？

叶良歌这边还在思量，忽而有人醋意十足地问，“这是哪家小姐啊，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叶良歌看了她一眼，大方地笑了：“蒋小姐贵人多忘事，清水寺我们见过面呢。”

蒋娇，蒋将军的小女儿，平时喜欢舞文弄棒，喜欢上顾世子后，一改形象，成天按着淑女打扮自己。

那天在清水寺，顾世子被惹得恼了，抄起棋谱，扔给她，要她学会了再来。

这不是摆明了讥讽她不懂装懂嘛，蒋娇面红耳赤，接过来，好半天不说话，转身就看见了叶良歌。她当时便迁怒于她，恨不得用鞭子抽她。只是身后有顾梓安，她懂收敛。

如今这个叶良歌提起清水寺，她顿时恼了，“叶良歌，学什么大家闺秀，你不就是个商人的女儿吗？若不是顾哥哥照顾，根本不会邀请你们来。”

周围的人都停下了了，宴席还没开始，戏已经开场了，今天还真热闹呢。

顾梓安意兴阑珊，懒得再待，转身就要走。

蒋娇怎么肯？一见他要走，推开叶良歌，小步跑过去，“顾哥哥，我跟你一起进去。”

顾梓安抿唇，道，“嗯？”眼睛一挑，朝身边凤鸣道，“谁来着？”

这句话，拂了她的面子。一时间各家来人纷纷忍笑。

凤鸣面无表情：“蒋娇，蒋志将军的女儿，在清水寺遇见过，您让她……”

蒋娇气恼地瞪了凤鸣一眼，不让他继续说下去。她转过脸来，笑嘻嘻道，“顾哥哥要我看的书，我都看完了哦。”

“是吗？”顾梓安转身，吩咐凤鸣道，“去，考考她。”

“……”凤鸣无语，实在不想靠近这位大小姐，但又无可奈何，“蒋小姐……”

蒋小姐要跟上去，凤鸣快她一步，她绕开走另一边，他也跟过去。蒋娇气呼呼地跺脚，“哎呀，起开啦，木头人！”

“……”实际上公子也是个木头人，没看到他面无表情吗？他皱眉，向主子求救，却见某人肩头抖了抖，凤鸣咬牙，拦着蒋娇，“蒋小姐，请留步。”

“你凭什么拦我？我是来参加宴会的。”

“是，”凤鸣道，“谁叫我是木头人呢。”

“你这恶仆，竟然爬到主子头上了？”蒋娇没有凤鸣高，气势却摆得十足。叉着腰，气呼呼地教训他，好像母夜叉。跟在顾梓安判若两人。

“您可不是我的主子，我的主子只有一位。”

“迟早会……”

“那就请您让它早点吧。”

周围的人目不斜视地经过两人，其实内心觉得讥讽。蒋志这女儿骄横任性，还正当这儿是自己家了？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大庭广众之下，跑来纠缠，简直贻笑大方。

凤鸣觉得顾梓安差不多走远了，让开一步，道，“蒋小姐，请。”

蒋娇怒斥一声，气呼呼地进去了。

凤鸣紧随其后，长出了口气，幸好公子眼神不差，不喜欢这种娇小姐，要不以后日子可难熬了。

叶良茉没来，顾梓安奇怪，这种结交权贵的时候，叶良茉若是为叶家考虑，应该是最想要来的啊？

凤鸣回来时，他家公子百无聊赖地晃着金杯，懒洋洋地坐着，周围的视线黏在他身上，他恍然不觉，连他爷爷的喊声，他也充耳不闻，不知在想些什么。

礼物一个个呈上来，顾老爷子笑着收下，顾梓安看着他，小声嘟囔道，“也不怕笑得脸疼，这么大年纪了，何必折腾自己呢？”

顾老爷子虽老了，耳力却惊人，听到这念叨，顿时瞪了眼这浑小子。

“叶家的寿礼到了。”管家在老太爷身边，弯腰禀告。

“哦，快拿上来。”顾老太爷端坐身子，瞅了眼顾梓安，见他还是原样不动，心里哼了声，是你小子让我请人来，你这又是什么意思？怎么毫无反应？

“老太爷，拿不上来，是……”管家还未说完，只见门口走来一人一马。

那马高大威风凛凛，嘶叫若虎啸龙吟，当真是万中无一的千里良驹。

牵马人却很不起眼，矮小瘦弱，两眼呆滞，手中握着缰绳，一身簇新，却有些褶皱，头发间夹杂稻草……

马亲昵地走在他旁边，他眼中似乎也只有那匹马，两人不是马与人，而更像是知己好友。

他走得快，它也走得快，他走得慢，它也放慢脚步。他停顿的那一刻，它也恰好停住，没有任何命令，这马感受着主人的变化，自动地配合。

他人不懂，开始低声议论起来。

顾老爷子也不懂，叶良茉一个小小丫头，就算为了讨好他，送马也早就过时，年轻的时候他没少被圣上赏赐、被好友赠送，看见马，他并不觉得稀罕。

可是他心中又隐隐蹊跷，顾小子提过，她这人心思缜密，往往出其不意，令人捉摸不透。所以看着这一人一马，他只是笑笑，让人带着他们下去。

顾老太爷看看顾梓安，见他也是一脸懵。不由觉得大为畅快，连之后送来的礼物，都没顾上瞧。

叶家的礼物出其不意，有人觉得好有人觉得糟，叶良茉不在，难过的是叶家的其他人。

叶良玉抬头瞧了眼，便低头看着酒杯，酒水映着她脸颊，她看到自己在蹙眉。

二姨娘呢，心中也着急生怕丢了面子，瞧瞧一边的贵夫人，又瞧瞧老太爷，见他并未发怒，才松了口气，喝了杯酒压了压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