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前几日见过这人,觉得他看起来十分不好惹,但是刚愎自用,智谋稍显不足。”
钱通摇摇头,又想起那日在赌坊中,老四好像要杀人的目光,不由猛地摇摇头,肯定道,“大小姐,他计谋如何,我不敢说,但我知道这人心狠手辣,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能不招惹就千万不要招惹!”
他说得和李利一样,叶良茉敲了敲桌子,不甘心道,“老四此人这么厉害,难道他们老大就不会担心多疑吗?只要挑起他们的内部矛盾,他也就无心插手我们的事情,到时候青龙拔掉毒牙,看它怎么张牙舞爪?”
钱通惊诧地看着她,不敢相信她竟然想直接除掉老四,他猛地摇头,“不可能!不可能的,这青龙帮的老爷子,当年是老四救的,老爷子特别信任他。”
“那为何老四足以胜任三当家,却没有当上呢?”
钱通哑口无言地看着她,他也不明白,江湖帮派,强者居之,老四的能力远超老三。
叶良茉起身,手指叩了叩桌面,一边理清思路,一边说道,“父亲曾经说过,青龙帮的老爷子为人贪婪吝啬,即便手中握有滔天财富,分给手下的也屈指可数,更何况是三当家这个位置呢。”
秦叔一直在旁边听着,这时候不解地问道,“可是三当家的位置迟早会有人做的啊,他们帮主不至于这么看重钱权吧。”
“是,可是安排谁坐那个位置,就要费一番思量了。纵观他手下近几年的变动,上位的人全都是忠实听话的。那些能力极高、头脑极好的人,他要么让他们互相争斗,要么送美人器物笼络,要么安排到外地的分帮里去,可见此人疑心之重。”
秦正和钱通惊诧地看着叶良茉,齐声道,“这些也是老爷说过的?”
叶良茉失笑,点头道,“十年前,他觊觎江浙的富裕,又贪心京城的政治优势,将心腹安插在这两地,可是他还是担心,临时修改任命,从手下中,选了两个结了深仇的人前往,为的就是让他们彼此检举,成为他的耳目、匕首。”
说完,她转身看着他们,道,“所以,老四没有当上三当家,绝不是因为老三与帮主一起闯荡过,交情更深。因为要论交情,救命之恩不是更大吗?”
钱通听完,道,“大小姐是说,老四真正的对手不是三当家,而是青龙帮帮主,是他不想让他上去,怕他威胁自己的地位?”他顿了一下,又道,“可是现在老四是帮主的左膀右臂,想要他立马舍掉此人,我觉得还是不可行。”
叶良茉笑道,“若是你的手臂有一颗大毒瘤,随时会要你的性命,你会不会舍?”
钱通看着大小姐,心中惊叹不已,不得不承认,大小姐的话令他动摇了。
他皱眉沉思,半刻不作声,良久,仍旧谨慎说道,“即便两人互相猜疑,但是能相处这些年,不生大的事端,可见并非那么好挑拨的。再说若是好做的话,余家家主那样一个铁公鸡,也不会忍受青龙帮盘剥这么多年了。”
叶良茉却不认同地摇头,“做事呢,天时、地利、人和,有其中一样就足够尝试了,之前不能做的,不代表之后不能做。”
秦叔怕两人真的吵起来,插嘴问道,“大小姐,想到这么做了?”
叶良茉摇摇头,道,“没有,我只是有这样的打算,具体要怎么做,还得具体了解之后再做。”
秦叔道,“既然如此,我们不如先说说,怎么应对与青龙帮的下次见面。”
叶良茉点点头,道,“其实也不必担忧,无论如何,在协定运价这方面,我们与余家、胡家是站在一起的,怕就怕他们会临阵妥协。到时候,钱叔,你无论如何不能松口。”
钱通生怕大小姐年轻气盛,一时冲动,得罪了青龙帮。听她这么一说,松了口气,道,“我代替您去,没有问题。但没有这个先例,我不知道到时候能不能进去;即便进去了,他们若是一致同意,青龙帮的人只怕会挟持我,逼我签字,到时候,我们不是任人宰割了吗?”
“钱叔,你想得很周到,不过,你不用担心,”叶良茉悠悠笑道,“进不去,你就回来,若是进得去,因为你并非叶家当家,所以能有个转圜余地。若是他们逼得紧,你就说自己做不了主,需要我来定夺。”
秦叔虽然赞赏她的机智,但是担忧道,“这样钱通会不会有危险,青龙帮就是个江湖帮派,可是什么阴招都用得出来的。”
叶良茉道,“不会有事儿的,这种光明正大的场合,他不会动手。而且就算要恨,他也该恨我、恨叶家,要动手、威胁,也该找我叶良茉。毕竟能做主的是我,钱通不会有事的。”
大小姐说得有道理,可想起老四那张脸,钱通还是忍不住发憷,但是作为叶家二掌柜,此刻却绝不容许他退缩。他点点头,道,“是,我明白了。”
钱通出去后,秦叔递给叶良茉一杯浓茶。
秦叔道,“您真的是听老爷说的?我记得,老爷可从来不和您说这些事儿啊。”
她端起来茶杯,喝了一口,忍不住皱了一张脸,嘀咕道,“好浓,好苦啊。”原来秦叔方才一直听他们说话,放进去一大把茶叶。
秦叔正要帮她换一杯,却见叶良茉又喝了一口,没喝多少,皱着脸,吐了吐舌头,道,“好苦,好苦。”
秦叔忍不住想起叶良茉小时候,她很害怕虫子,有人因此笑话她,她便抓了好几只,养在罐子里,一边看一边嘟囔道,“好恶心啊,好恶心啊。”可是还是继续看,继续嘟囔。
真是个固执的、不服输的小姑娘!
秦叔走上前,笑道,“大小姐啊,既然这么苦,您为何还要喝呢,我帮你换一杯吧。”
叶良茉舔舔嘴唇,摇摇头,道,“没事儿,正好提提神儿。”说着又喝了一口,问道,“李利呢,最近怎么样?福贵他们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