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舟好奇道,“你为何要帮她啊。”
顾梓安不说话。
梁舟哪是轻易放弃的人,不断追问,顾梓安合了合眸子,“累,闭嘴。”
“合着你泼了杯茶,就累着了。”
某人一本正经地点头,“你有意见?”
少年坐了会儿,腿搭在椅子上,一壶茶都凉了,他忽然冒出一句:“记性真差。”
“啊?阿瞻我记性不差啊。”
“有人啊瞧着聪明,实则很笨。”他冷哼一声,斜睨了他一眼。
“我是瞧着聪明,其实就是聪明。”生怕他下一句就要挤兑自己,梁舟打断他道。
瞥了他一眼,嗯,他一定是因为天气太糟了,他们太吵了。
肯定是这样没错。
叶良茉进完香,正压出门,便见顾梓安咳嗽不止,紧紧扶着栏杆,好像要将整个心肺咳出来似的,紧紧扶着栏杆,指节泛白。浓密微卷的长睫,在玉瓷般的肌肤上落下浅浅影子。
顾梓安猝然抬眸,心道,哪个胆子大的,竟然敢动手动脚了。
训斥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却被来人的眸子看得失神,“你怎么没走?”
说完,不由后悔,这不是摆明赶人吗?她不会误会吧?
“伸手。”
“什么?”他眨了眨眼,跟不上她的思路。
叶良茉无奈地扯过他的手,
他手无力地垂着,好看的手指,蜷缩了下。“不用你管,咳咳咳……”
她的手用力握紧,用力揉着他的手心。“忍耐一下。”
手指纤长,形状隽秀,指尖儿带着薄茧,温暖而有力。
顾梓安侧眸看向窗外,乖乖任由她揉着手心,嘴上仍不肯认输,“也不知是从哪儿寻的法子?”
垂着眉眼,一如记忆中的模样,乖巧的,认真的,善良的。
顾梓安看着她,宛若看着当年海棠花树下明艳的少女。
当年的惊鸿一瞥,当年的小小矛盾,当年的不甘心,以后的不甘心,以及现在的不甘心,好像一下子铺天盖地地袭来,令他的手指不由抖了抖。
一片、两片、就像雪一样累积,最后压垮一个人的心。
的确需要忍耐一下。
他别过脸,数着院中梅花,一朵、两朵……
她手指用力揉着他手心,“有没有感觉好点?这是偏方,小时候我咳嗽,我娘就是这样帮我止咳的。”
说着,她抬眸,却不防撞入他的眸。一瞬间,好像整个人被吸进去一样,太沉,太深,她根本分不清他眼神中有什么,待要细看,他却无赖一笑,
顾梓安瞧着她,也僵硬了一瞬,瞧着似乎有些懊恼?
但仅一瞬,便无赖地靠在榻上,一双泛着水光的桃花眼,直直瞧着她,咳嗽了好几声,好像故意似的。“咳咳咳!”
“……”叶良茉瞪了他一眼,幼稚。
他勾唇,无声而笑,有一种小孩子吃到糖果的得意。
但她十分认真地低头,认真的好像小时候练字的模样。
叶良茉,他在心里咀嚼着这个名字,默默地移开视线。
窗外的梅花开得真艳。
嗓子却热乎乎的,手心更热。
屋子里并不暖和,说话时白雾迷蒙,白气扑在脸上,莫名红了脸颊,红了耳。
当他将梅花数了一遍,又一遍时,她松开了他,“果然有效的吧?你看你从方才就没有咳嗽了。”
叶良茉习惯性地带出一抹笑,宛若白雪催开红梅,艳丽颜色上覆着冰雪。
她神情不冷,但也不热,他手摩挲着手心,不知刚说什么,心心念念想着寻个理由再见面,便道,“这不作数。”
“?”
“杯子还是要赔的。”
她苦笑不得,叶家难得会被人认为“穷”到赔不起一个玉杯。
她连连称是,心里惦记着叶良杰,与他没说几句话,便匆匆作别。
极其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梁舟觉得周身冷气直冒,咳,早就发现了?
某人眼皮耷拉着,拂了拂袖子,“怎么不出来?”
“……”这不是怕打扰你们吗?
“话本子没少看吧。”顾梓安似乎知道他心中所想,讥讽他胡思乱想。
梁舟苦兮兮道,“当然要看的,”说话间,又苦兮兮叹口气道,“我什么时候能拉拉文翠的小手啊!”
“呵——”顾梓安轻笑,“没戏!”
“喂喂,咱还是不是好兄弟啊,你不能咒我啊,我还是很有希望的,昨天哦,我跟你说哦,就是昨天下午,她还朝我笑呢……”梁舟追上去,碎碎念。
“难道不是因为你摔倒在雪地上?”
“……当、当然不是。”
“那你结巴什么?”
“我哪里结巴了。”
“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