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节奏,极度的克制、冷静、沉稳,声声如尖锥敲在太阳穴般,空气就像蔓延的导火线即将烧到脚边一般**滚烫——
“进来。”鞋声停下的几乎同一时刻,苏子衡低沉的声线吐出了两个字,他低着头储纯实在摸不清他此刻的情绪,只隐约看到了他原本点在眉心的食指戳上了额头。
来人似乎很是令他困扰,但又不得不面对的人。
是她?!
但是来不及了,等她灵光乍现的那一秒中回来,门已经被推开了,一身红衣的盛凌目光正笑意盈盈地落在了她搭在苏子衡肩上的那双纤纤素手上……
“不好意思,没有打扰到二位吧。”盛凌依旧是笑脸相迎,但正面接收她笑意的两人无不是感觉扑面而来的皆是冰冷如刀的子弹。
储纯的手闪电般地缩回了背后,像个被幼儿园老师逮个正着的犯错小孩子。
但盛凌似乎对储小姐的惊慌失措视若无睹,淡定自若地在苏副总的办公室沙发上坐了下来,顺便还招呼了一下自己带来的‘贵宾赵珉:“你也坐啊,不用那么拘束,又不是不认识。”
她这一语几关的,顿时就把刚进门的赵珉同储纯对接上的眼神吓了回来,勉勉强强默不作声地依言坐下。
另外一同前来的小助理沈鑫立马露出了毫不掩饰的鄙夷眼神:这演的霸道总裁终究底气不足,见了真霸总一秒就成泄气皮球,哎……
五个人沉默地对视了三秒,都保持着敌不动,我不动的警惕感,最后还是苏子衡放下了撑着额头的手指,敲击了两下桌面:“说吧,这次又怎么啦?”
此话的意思很明显,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被拿捏了,站在身后地储纯默默地低下了头,终于知道自己被当枪使了,可惜为时已晚——
盛凌并没有直接回来,先是悠悠然地搁下了墨镜,朝还在迷雾中的赵珉璀然一笑:“对了,是这样的,这几天我看新闻都在传我俩因戏结缘坠入爱河了……本着负责任的态度我觉得需要赵先生您同我共同出面向我的未婚夫澄清一下,那些都是假新闻。”
未婚夫???
赵珉下意识得从沙发座上弹了起来,仿佛被雷劈中了一般。
小助理沈鑫也是一张震惊脸无限崇拜地望向他的女神姐姐,用冒着金光的眼神来表示内心无法言喻的滔滔江水:真是厉害了,我的姐!
只见苏子衡也没有否认,只是手指又撑上了额头,无奈啊无奈。
“子衡,你听我解释——”在众人视线胶着间,又一道人影跌进了办公室,作为娱乐圈的几位人士怎么能不熟悉这位,金牌制片人年世修啊!
平日里多么庄重沉稳衣冠楚楚的一个人,怎么搞得像是被架在大炮上打进来的一样?
*
古有诗云: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
此话放到现如今风起云涌人才辈出的年代,能够‘独领风骚数年’便已然是天选之子了。尤其是在那个风光无限的娱乐行业,这长江后浪的浪头似乎来得比任何一处都要更为猛烈,多少还没扎稳脚跟的浪头们往往连沙滩都没沾着,就早早地被淹没在了渺渺海浪里,被‘前’的无声无息。
人间虽然如此艰难,却总有那么几个被上帝眷顾的宠儿,盛凌大概就是其中最好的代表,出道即是爆红,多年以来能稳坐一线花旦的位置,一手资源拿到手软——她这般坦荡到坐火箭般的星途绝对是圈内一众大小花旦都仰望不及的。
正所谓‘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这似乎是所有淌上演艺圈这趟浑水的人都无法避免的问题,尤其盛凌披着这一身‘傲娇女王’的人设外壳,多少人觉得她眼高于顶难以靠近,又有多少人眼红她空降一线花旦质疑她来路必有异,日盼夜盼着那一日她人设崩塌喜大普奔一回。
眼瞅着这盼过一日又一日,一年又一年,盛凌的圈内地位却丝毫不见动摇,只有越见高涨!
爱她的粉丝天天刷榜:女王女王,这一季广告又美出了新高度哦,可惜求货又断了——嘤嘤嘤……
憎恶她的黑粉也天天刷:今天那个二五八万崩了没?没有的话我明天再发一条——哼哼哼……
网络黑粉看着再持之以恒,也不顾就键盘上动两下手指的事,要论挖空心思绞尽脑汁天天翘首以盼等着看她怎么‘崩’的头号黑粉,还真只有‘恒晟集团’的苏副总苏子衡当仁不让。
秋豆麻袋!
不是说好的未婚夫么???
好,我们把镜头切回到苏副总的办公室里……
*
上一秒画面是金牌制作人年世修哭号着飞撞进办公室,这一撞便是给所有人都被按下了定格键。
冗长的静止画面内,只剩下年世修一人浓重的喘气声和擂鼓般的心脏起搏声。
年世修的眼珠子先动了几圈打破了静止画面,自认为消无声息地抬起双手捂住了自己沉重的喘气声,踮起脚跟试图掩耳盗铃原路退回。
好不容易提着气终于走到门口时,听到女魔头用后脑勺叫了他一声:“年制片,不是有话要解释么?”
“那还不是给你庆生,多…多喝了一杯……忘…忘形了……嘴就瓢了一下……”,这迈出最后一步的勇气最终被浇熄了,只能耷拉着脑袋转过身来面对‘死神的审判。
这平日里见惯了各种公开场合仪表堂堂的年大制片人,今天还真是怂出了地表线啊,小助理沈鑫禁不住地露出了叹为观止的表情。
“多喝了一杯?”苏子衡冷笑。
年世修弱弱地加了一根手指头,见苏子衡面色不改,又弱弱的掰出了一根,可惜苏副总依旧岿然:“我错了,要杀要剐,悉随尊便吧。”
“哬~”苏子衡气到抱胸,一副我要你狗命有何用的表情,“你喝醉了不坑自己倒是坑起我来了啊?长本事了嘛!”
年鹌鹑再一次缩了缩脖子。
沙发上正襟危坐着的储纯和赵珉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冷汗从头发根里丝丝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