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平凡平淡的生活也需要仪式感,这是生活的乐趣。
这天依旧是辰皓加班的一天,中午的时候他已经打电话告诉朱丹绪了。
朱丹绪想了想自己在家也不知道吃什么,一看冰箱里也没什么东西了,于是换好衣服决定去超市买一些,顺便自己也出去吃顿饭。
走出小区门口,她决定坐公交车去商场,公交车上有人主动给她让座,她道谢后坐下,一路上公交车里人不是很多,也不拥挤,下车后她打算先去超市买东西,然后再去吃饭。
超市里借着一个名头又在搞各种促销活动,买了些零食蔬菜,整整一大包东西,她拎着东西刚刚踏上电梯,没踩稳,一个不小心从扶梯上摔了下去,倒在了还在运行的电梯上,吓坏了周围的其他顾客。
超市工作人员赶快按停了扶梯,她手里的东西散落的到处都是。
营业员把她扶起来,她感觉肚子很疼,低头一看血流出来了,接着肚子一阵剧痛,眼前一黑就昏倒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里了,辰皓眼睛红红的握着她的手看着她,辰皓见她醒了对她说:“醒了?感觉怎么样?”
朱丹绪一摸肚子,眼泪一下子流下来了,一句话不说,把手从辰皓手里抽出来抓起被子蒙住了头。
辰皓听见了朱丹绪在被子里哭,于是安慰她说:“没事的,你没事就好,你没受伤我就放心了,你才是最重要的。”
被子里朱丹绪哭着说了一句“对不起。”
朱丹绪眼里满是泪水,辰皓掀起被子一边帮她擦眼泪一边说:“没事,没事,我说了你最重要,孩子我们以后还会有的,最重要是你没事。最近这段时间也是我太忙了,没能好好照顾你。”
朱丹绪也伸出手给他擦眼泪,这时候,科室的护士来叫他了,病人病危要赶紧抢救,朱丹绪听了,对辰皓说:“我没事的,你赶快去吧!”
辰皓走后护士来换药也劝她宽心,她躺在床上丝毫感觉不到疼痛,眼泪不自觉地流出来,心里后悔自己怎么这么不小心。
晚上辰皓来到病房,给她带来了粥,朱丹绪情绪低落,不肯吃饭,辰皓看着很是心疼,对她说:
“听话绪绪,没事的,医生说了没事儿,以后我们还会再有宝宝的,最重要是你要养好身体。”
朱丹绪不说话,辰皓继续说道:“我不怪你,孩子和你一比,你对我来说最重要,听话,把粥喝了。”
辰皓把粥端起来喂她喝粥,在他心里孩子确实重要,但朱丹绪最重要。
陪着朱丹绪坐了一会儿,辰皓看着她睡着了,才回去值班,好在还有郭一凡帮他盯着。
早晨朱丹绪醒来的时候,辰皓趴在她的床边正睡着。
朱丹绪摸了摸他的头发,辰皓醒了抬起头微笑着说:“醒了,有没有不舒服?”
“哥,我想出院。”
这是朱丹绪第一次这样喊他,他知道她心里还是难过,于是说:“好,我去问问,今天我们就回家。”
下午办好了出院手续,王清杰知道了朱丹绪的事,准他一天假,在家里陪着她。
回家后辰皓说:“要不要让咱妈来,我工作这么忙,你也需要照顾,我……”
朱丹绪说:“算了,先不告诉他们了,等我好了吧,等我好了我告诉他们。他们知道了又要跟着着急。”
“可你自己在家我也不放心,要不然我去找一个保姆每天来家里做做饭的那种。”
“没事,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
“不行,你自己在家我不放心的,我们找一个临时的,我去托同事找,找一个年纪大一点的,就这一个月,等你没事儿了,我们就不用了。”
朱丹绪凑过来抱住辰皓说:“哥,对不起,我对不起,我知道你心里也很难过,我……”
辰皓拍着朱丹绪的后背说:“好了,傻姑娘,别哭了,不怪你,你放心没事儿的。一切都会好的,你乖乖躺着,我去做饭,给你煲汤。”
吃过饭,辰皓也躺在床上,他把朱丹绪搂在怀里,朱丹绪在他怀里,安静地睡着了。
他知道此刻的朱丹绪只需要安全感就够了。
他最近太累了,忙的晕头转向,很快也睡着了,两个人整整睡了一下午,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五点了,辰皓问她想吃什么,朱丹绪却问:“你真的不怪我吗?”
辰皓握着朱丹绪的手,温柔地说:“好了,不许再说了,我知道孩子没能来到我们身边挺遗憾的。但你最重要,这辈子是你陪我过,孩子以后还会有的。我去做饭,给你做鱼吃。”
几天后,辰皓托医院同事找来了一个月嫂,是医院里产科的一个孕妇提前联系好的,姓王,很会做饭,王阿姨只负责每天的中餐和晚餐。
八月朱丹绪在家修养,身体也渐渐好起来了,有时候她还会和王阿姨学学做菜,心情逐渐好起来。
医院里小姑娘的病情经过手术得到初步控制,接下来还需要一次小手术才能康复,辰皓也不那么忙碌了。
转眼九月到来,辰皓本来打算让王阿姨再多做一段时间,但朱丹绪说自己要工作,中午也不回家,就让王阿姨回去了。
九月开学,朱丹绪才知道周宇也辞职了。
整个假期刘畅一点消息都没有,听办公室里的同事说,周宇自己出去创业,家里给他出资开了个健身房。
朱丹绪觉得也不用再想了,只是觉得可惜,想想当时三个人一起来学校再看看现在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不免有些感伤。
朱丹绪这学期带六年级一班,是语文老师也是班主任。
走进班里,四十个孩子有近一半的孩子都比她高,孩子们对于新班主任也算尊敬。
唯独班里一个叫张扬的男孩,今年十六岁,一米七多的大个子,开学没几天几乎所有的任课老师都注意到了他。
迟到从来不打报告就进门,由于个子高坐在最后一排,上课大部分时间就是睡觉,作业几乎从来不完成,也许是年纪比班里的学生都大,所以无论是上课讨论学习还是下课说话聊天他从来不和同学交流,但也从不惹事,永远都是一个人,班里所有的学生也都疏远他,他在班里仿佛一个隐形的存在。
朱丹绪从别的老师那里了解到,这个孩子一直和奶奶一起生活,父母多年前意外去世,曾经家境很好,他父亲对学校有过帮助,所以还一直让他在学校上学。
但自从家里出事后,家里条件比较困难,因为受伤休学很长一段时间,回来后来到了现在这个班级,他年纪比同班同学大很多,也不爱与同学们交流,只有迟到走进教室,老师同学们才知道他的存在。
一次放学,辰皓来接她下班,车子刚刚转过弯,朱丹绪透过车窗看到路边一个老人在低头捡地上的塑料瓶,一个男孩子抢先捡起来扶起正在弯腰的老人一起向前走去,朱丹绪一看那正是张扬。
第二天朱丹绪去班里上课,发现张扬又没来,十分钟以后还没来,她有些不放心,正要给学生布置作业去打电话联系张扬家长时,张扬连门都没敲,低着头快速走进教室,坐在座位上,课本都没拿就趴在桌子上。
下课后,朱丹绪把张扬叫到办公室里,想问问他情况,张扬一句话不说,就站在办公桌前低着头沉默着。
第二节课铃声响了,朱丹绪只得让他回去。
放学后,朱丹绪没有回家,她远远地跟在张扬后面想去他家看一看,果然还是那个老人在路的转角处等着他,显然这就是张扬的奶奶。
张扬扶着步履蹒跚的奶奶,一步步走回家,他们住在离学校只有一公里的一个老旧小区的一楼,十分钟的路程两个人花了三十分钟才到家。
一路上张扬都耐心地搀扶着奶奶,没有一丝一毫地不耐烦。
张扬将奶奶送回家后,就从家里出来,一推门看到朱丹绪在门口,他关上门,站在家门口对朱丹绪说:“你怎么来了?”
朱丹绪说:“我来家访!不请我进去?”
张扬低声说道“我们家没有人,也不需要家访,你回去吧。”
朱丹绪抬头望着他说:“我就想找你谈谈。”
张扬有些不耐烦地说:“有什么好谈的?我迟到的事?我不能保证以后不迟到。以前的老师都不管我,你干嘛管我?”
两个人站在门口的对话被屋里的老人听见了。
老人打开门一看是自己的孙子正在和人谈话,问到:“西西,这是谁呀?怎么不进来说话。”
张扬说:“没事,奶奶,是……”
还没等张扬说话,奶奶抢先说道:“我想起来了,是西西的新班主任吧?有次放学我让西西指给我看过。老师来了赶快进来吧,西西赶快给老师去倒杯水。”
说着张扬的奶奶就把朱丹绪迎到了家里。
张扬不情愿地跟着朱丹绪也进了屋,朱丹绪进门一看,发现家里很干净,大沙发,电视墙上的大英寸彩电,立式空调,组合沙发,唯独阳台上码放整齐的矿泉水瓶和废旧纸箱和整个家里的布置不搭。
张扬的奶奶请朱丹绪坐在沙发上,自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张扬端过一杯水,放在桌子上,站在奶奶身边一句话不说,奶奶开口问:“老师是不是西西闯祸了?”
“没有,没有”朱丹绪赶忙说道,“张扬没什么事,我是刚好路过,看到他了和他说了几句话。”
“他每天早晨都是在家做好饭等我吃完才去学校,每次我都说他这样会迟到的。他和我说老师允许他晚到。他还说落下的知识老师可以给他补习。”张扬的奶奶充满感激地说。
朱丹绪这才知道他每天迟到的原因,张扬的奶奶接着说:“西西十二岁的时候和他爸妈出门遇到事故,他爸妈都没能活下来,他也是在家养了两年又回的学校,从那以后成绩就跟不上,休学手续也是去年才停,老师就麻烦你多照看照看他,他很聪明又懂事,就是这学习落下了,以前他学习可棒了,每年都是班里的三好学生,幸亏学校老师照顾我们家的情况,能让孩子继续在这儿读书,要不然他要再去离家远的地方读书,我也放心不下,可又没办法接他放学。”
朱丹绪和奶奶简单聊了几句,辰皓打来电话,她这才想起没和辰皓说,临走的时候张扬被奶奶要求出来送送老师,张扬和她出来以后,第一次很有耐心地喊了一声老师,并对朱丹绪说:“谢谢!”
朱丹绪说道:“不用谢我,你有事情应该和我说的,以后你可以晚到半节课或者一节课,我会去和学校说明情况,但前提是你上语文课之前的课间要在教室里看书,不许出去活动。”
张扬听了一句话也没说,转身走了。
朱丹绪突然想帮帮这个孩子,显然这个孩子总是把别人的关心当成是怜悯和施舍,自己也想不出好的办法,只能一步一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