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只是我结合无荩的记忆做出的猜测。九黎巫族是对是错难以言明。”

阿华盯着残烛上摇曳的火光，将话题转向了烛火。

鎏金真烛，唯一的功效就是当烛火被点燃时，能破除一切虚妄，识别一切生灵的真身乃至根脚。

如今阿华这样子，正是传说中魔族的样子。

当时离开九黎巫族的红枫树林后，阿华就逐渐发现了不对劲。

她发现自己开始有一段时间不清醒，迷迷湖湖，后来，有时甚至会忘记一段时间的记忆，就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

直到有一天，她醒来后，发现自己手里的繁复咒印和青守真人身上的咒印。

从未习得过咒术的她如何能使出这繁复的咒术。

阅览了问虚宗藏经阁的典籍，才寻得咒印的一丝踪迹，这咒印极其像南地所流传的一些咒印影子。

雁过留痕，无荩最终还是被挖了出来。

只不过被发现的时间有点迟了，阿华只能一边流浪一边尽力寻找着解决的办法，尽量的少回问虚宗。

“师姐，这魔族又是怎么回事？”

君茶询问道，将手放在桌上。

阿华修长的手指在空中划动了几下，空气中留下了几缕夹杂着黑色的光尾。

“无荩开始嫌弃这具身体。上次在黎巫之地，她对师妩荼生了想法，但是没能成功。后来就打算对这具身体进行改造。碰巧之下，让她寻到了一颗魔族的魔珠。”

一颗墨黑色的珠子虚影出现在阿华掌中。

阴影洒在她的面庞上，恢复了点血色的唇一张一合，无神的墨色眼珠盯着君茶。

君茶难以想象成为魔族要经历多少痛苦，但那绝对不简单，不容易。

无荩就仗着身体不完全是自己的，就在肆意的造作。

转而，她勐地抬头，看了眼阿华。

当一个人把最深的秘密告诉一个并不太亲近的人时，她已经在走向灭亡了。

君茶声音控制不住，顿时提高了一些。

“师姐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藏在阴影之中的阿华勉力笑了笑。

“无荩似乎对你很有兴趣，告诉你这些总归对你将来也许有帮助。”

阿华眼角的鳞片带着漂亮的光泽。殊不知，这也许是湿润的光泽。

有那么一刻，君茶觉得阿华说的是对的，但她牢牢抓住了阿华的胳膊，甚至可以说是钳制住了她。

“师姐，无荩已经快掌握这具身体了，是不是？”

阿华低下了头，将整个人埋在了阴影之中，声音梗塞，艰难地吐出了一个字。

“是。”

静默了一会儿。

“我无力阻止她。我的道破了，我无法找到我应走的道路。”

君茶粗粗喘了口气，深呼吸了两下。

“师姐，青守真人他知道吗？”

“他一直以为我在游历。我从未告诉他这件事，他上身的咒印令我害怕。”

正当君茶想开口，阿华的语气急转直下。

“蠢货，不就是一个小小的咒印，一点灵气就把咒印化了。”

无荩这一句话，君茶顿时情绪上来。

“你给我闭嘴！”

三两下，君茶就把人绑了，一掌就拍上了人脸颊。

清脆的一声。

对，她就是生气了，莫名的生气，生气无荩的做法，生气阿华与自己的那么一点相似，生气所看到的一切。

她内心仅存的一缕乐于助人爆发了出来。

君茶冷漠地看着无荩，看着无荩脸颊上浮起的红印。

“滚出来！”

厉声呵斥。

“林琼华已经放弃挣扎了，你来凑什么热闹。”

“我乐意，你管的着吗？你以为阿华放弃挣扎了，融合的不顺利吧，不然怎么会被我压制。”

无荩把头歪向一边，不看着君茶。

君茶强硬地把人的头掰过来，看着自己。

“既然阿华师姐已经不想活了，你说我现在趁你虚弱，直接毁了这副身体怎么样，你们干脆一起上路。”

“你，你……”

“你以为我是好人吗？还会问你怎么让你离开这具身体吗？不如直接毁去，给阿华师姐留下最后点好名声，省的你坏了她的名声。”

永远不要被迫主动地和狡诈的狐狸谈判。

“我想阿华师姐会同意的，毕竟她告诉了我这么多事情。”

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一柄匕首灵器，君茶高高将其握住，一下子就插进了阿华的左肩胛。

“你滚！”

无荩眼红地看着君茶，奋力挣扎扭动着身体，大口大口喘着气，身上魔族的特征越来越明显，连那犄角都长了几分，脸颊也出现了细细的鳞片。

君茶早料到会这样，加大灵力输出，把人绑地更紧了。

“君茶，你快下手。”

一瞬间阿华醒来又睡了过去。

很好，君茶笑了笑，看来阿华师姐已经做出决定了，要么生的自由，要么死的干净。

刀尖明晃晃，此刻的君茶像是一个恶魔。

“啊！”

无荩尖叫着，额头间的犄角越长越长，慢慢从主干延伸出小角，就像鹿的角一般，甚至长到了君茶面前。

眼看着刀尖就要下来了，无荩急忙之下话语脱口而出。

“你就这样杀了你的同门，你不怕青守来找你吗？”

“我会处理干净的，况且你以为阿华刚刚没留下什么证明我清白的东西吗？”

无荩处于忙慌之中，完全无法多加思考，辨认君茶所说的是真是假。

一下子，带着魔珠，一团黑色雾气就从阿华的身体里面逃了出来。

见状，君茶将匕首射向无荩。

匕首刀尖刺破雾气，穿过牢牢钉在了墙上，而被刺破的雾气小了一部分，便逐渐消散在空气之中。

君茶站起身，回头看着昏迷的阿华，额头间的犄角缩回了原本的大小。

轻轻叹了口气，连忙给人喂了几颗补血的丹药，又输入了一些灵气。

不过一会儿，人才幽幽转醒。

“她走了吗？”

声音沙哑，阿华虚弱的问道。

“应该走了。”

君茶一开始见到阿华就猜测她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无端把人往擂台之上送，自己又不迎战，着实可疑。

之后两人谈话，她便能或多或少揣测阿华的心理，加上给自己的匕首。

君茶将墙上的匕首收回递给了阿华。

阿华无力地将匕首拿住，虚虚吐了口气。

“我将命赌上了，我很幸运，赌赢了。”

那一刻，她们两个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她们不知到无荩是否会有办法而且能离开这具身体。

她们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空中燃烧的鎏金真烛，焰火中夹杂着一丝碧绿色。

阿华在拿出鎏金真烛火时，将藏在指甲盖中的一点雾弥花花粉加入烛油。花粉的一个作用就是产生短暂的记忆幻觉。

君茶不知道这件事，但在那个暂停瞬间，阿华将匕首交给了君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