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村长爬满皱子的面容难看了许多,这事绝对不能报官,一旦报官,就算他的失职。
过几年,他退任了就没有官府的一月五十文钱的补贴了,看着不多,但一年也有大半两银子了,给自家孙儿孙女买些糖也好。
而且说不准他还会因此提前被罢免了村长一职,以后说出去都不太好听。
他沉声道:“云清媳妇,一定不能让你东家报官,知道吗?”
“至于银子的事,我问过她们两人后,情况属实的话,一定会让马王两家尽快凑出来交给你。”
苏槿的神情颇有些难为情,最后咬了咬牙道:“那我再去求一下东家,但也不知东家能不能同意。”
“云清媳妇,这事算贺阿爷拜托你了。”贺村长因此心生了几分对苏槿的亏欠,这马王氏和王贺氏明显就是给她使辫子。
他心里想着这事完了过后,就让老婆子提些东西上小祁家的门,感谢一番。
“贺阿爷您别这么说,都是一村子的人,理应互相帮助,再说了我也是月牙村的人,应该维护村子的名声。”苏槿懂事的摇了摇头。
“好孩子,真是个懂事孩子。”贺村长看着她欣慰的感叹了一声。
这苏槿真是越发懂事理,怪不得有人赏识她,让她做管事。
随后视线扫过马、王两家,“这事你们也听清楚了,若是她们真做了这事,你们两家就赶紧凑银子出来,这事我就不追究。”
“但做过了,想要赖账的话,这个村子你们也不要待下去了。”
被赶出村的人家,房屋田地这些是会被村长收回,将地契这些交还给官府。
马王氏和王贺氏当真故意破坏他人财产的话,就已经构成了犯罪。
村长对于已经构成犯罪的村民有赶出村子的权利,而后只需要向衙门上报犯罪村民的罪例以及交还房屋、田地的契约。
马王两家此刻脸色统一的难看,两家的老婆子心里盘算着可能要赔偿六两半的银子,吓得当场都昏了过去。
“这事是大嫂惹的,不关我们二房的事,要赔让大房拿银子!”
“对啊,要是公爹拿公中的银子出来给大房擦屁股,我三房可不同意。”
“我看就分家!免得大嫂以后不知道又要搞什么幺蛾子出来。”
……
两家的几房不顾村子的人还在这,就都闹起了分家的热潮,惹得其他村民看了好一阵的热闹。
苏槿勾了勾唇,也不知马王氏和王贺氏醒来会不会奔溃得大喊大哭。
随后她跟着李荷便回家了。
……
石老头子回到家,脸色就垮了下来,王贺氏做的事情虽然不关石家什么事,但要是马王两家拿不出六两半,肯定会到石家来借。
他们看在王凤怀了身子的份上最后肯定会借。
这银子借了就相当于打水漂了。
家里又不止大房一家,还有二房、三房,这要是开了先例,恐怕日后有得吵。
他想到这里,头疼不已,连连叹了几口气,这个家咋就成了这个样子!
见状,石老婆子走过去替他揉了揉眉心,“老头子,要不这事我们就不管,让大房自己去解决,老二、老三家也没得闲话可说。”
“再说了临沂手里应该有银钱,要是老头子还是不放心,我偷摸给临沂三两银子。”
他们石家不像村里其他人家,没有全部没收儿子他们的银钱,因此家里还算笑和。
“也成。”
石老头子点了点头,想到什么,忍不住叹了一句,“以往没觉得苏家丫头有什么过人之处,今日见她大方有度,善解人意,倒是比家里那个好太多了。”
“谁知道会是这个样子呢。”石老婆子也叹了一声。
石临沂是长孙,他们自然希望他有门好亲事,没想到千挑万选还是看走了眼。
门口端着水碗的石潇氏闻言心里也升起了一股自责,原本和睦的家,如今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
这次还好王凤跟石临沂去镇上了,否则刚才就有得吵。
……
这些人的烦恼,苏槿没空去猜,回家用了早饭,就往西山去了。
三亩的花植比昨日更焉。
她考虑了一下道:“牛阿爷,拔了吧,移到西北那块地里种着。”
“槿丫头,先别拔,我弄些草木灰试试。”这时,孙老头子从地坎上慌忙走了过来。
他检查了一下这些花植,根系破坏严重,但也不是完全没了成活的可能。
“那麻烦孙阿爷了。”
苏槿想了一下就点了点头。
之后她围着山地转悠,最后视线落在一米多高的荆棘草笼中,正呲牙咧嘴的苏汉,他原本有伤的脸颊,此刻有多了几道深浅不一的划痕。
她突然脑子闪过一道灵光,连忙喊了一声,“苏汉,过来。”
苏汉下意识就猛的抬头,刚好碰上了头上的刺笼,疼得他嘴都歪了,没好气的冲着苏槿喊了一声,“叫叫叫!叫魂啊!”
话虽如此,但脚却老老实实的朝着苏槿走了过来。
苏槿视线扫过他脸上的伤口,也不跟他计较,“刺笼不用割了,你去把山上的刺笼都挖出来,围着山脚种,最好种密一点,要是不够,你去其他山上挖。”
想着他一个人可能会不行,转头对着让牛家的几个小辈过来,同他们说了这事。
几人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苏汉一听不用割刺笼了,而且还有帮手,脸顿时都笑成菊花状了,下一秒,他脸就垮了下来。
“别想偷懒,你的工钱按荆棘草算,一窝一文钱。”苏槿哪能不知道他心里的那点小九九,不然怎么能把他压得死死的。
而且她发现苏汉干活挺麻利的,不过前提是要跟他谈钱。
因此她也没给他多的铜板,否则又该去镇上烂赌了。
闻言,苏汉瞪大着眼睛,嘀咕了一句,“死丫头是蛔虫不成,老子才刚开始想呢!”随后扛着锄头走了。
……
下午
村子突然嘈杂了起来,李荷和苏槿对看了一眼,都没有起身,依旧坐着忙活自己手里的事情。
耳边依稀听见远方传来好几道妇人的哭声,“求……临沂……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