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槿:“”
他的圣贤书学哪去了。
正当她准备回答,院子里传来一群嘈杂的脚步声,夹着汉子的干咳声。
紧接着响起苏北的声音,“阿姐。”,顿时院子的鸡群“咯咯咯”的大叫。
他们下工领工钱了。
苏槿连忙放下炊帚,“来了。”随即大步走了出去。
“槿丫头,开始做饭了啊?”牛老头子瞅着她身上的腰封,笑呵呵问道。
“如今天气寒冷,早点吃了回屋烤火,牛阿爷你们进堂屋来按手印吧。”
苏槿进了正堂,找出分好的铜板,以及笔墨。
冬日的墨条不太好磨,她半响都没出墨。
这时,祁云清走了进来,接过她手里的墨条,动作熟练,没一会墨就磨好了。
李荷在这帮不上忙,放下针线就去了厨房忙活。
祁云清提笔记着名字、工钱,随后让他们依次按着手印。
苏槿依次给他们分发工钱,“中午听小北说山上的草棚已经建完了,明个你们就可以在屋休息了,等过了初再继续上工。”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解释道:“工钱原本是三十文,东家说多发五文当作年节的喜钱,一共是三十五文,你们数看可对?”
这些日子她瞧着他们干活都利索,也不是偷懒取巧之人。
牛老头子等人一听这话眼睛一亮,全都咧着嘴憨厚一笑。
牛老头子抠了抠头道:“这东家真好。”
苏槿笑了笑,没有接话,等他们走了之后,她出声把苏北留下来了。
瞥了一眼一旁还站着没动的苏汉,她蹙了蹙眉,视线落在他手里的铜钱,“工钱少了?”
“没。”
苏汉伸手往袖子里掏了半天,才掏出一根簪子,放在桌上,“这簪子是我在货郎花了三十文买的,你看喜欢不?”声音有些生硬,似乎怪难为情的。
这还真是破天荒地头一次。
苏槿看了一眼桌上的铜花彩簪,然后怪异的看了苏汉一眼。
苏汉又不是瞎子,自然注意到了,脸挂不住了,粗哼了一声,扯着嗓门道:“爱要不要,老子走了。”说完仰着头出门了。
这死丫头还是讨人嫌。
老子给闺女买东西天经地义,咋到了她那里活像见鬼一样。
等看不见他人影了,苏北咬了咬嘴唇,“前两日他还给了小妹两文,让她去买零嘴吃。”
苏汉似乎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不打他们了,甚至有时还会喊他北儿。
瞧见他眼里的复杂,她心叹了一口气,血缘这东西还真是没法隔断。
“小北,你心里怎么想?”
苏北嘴唇动了动,半响没说出一句话来,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心里恨苏汉,没尽过一天当父亲的责任,现在好像有了点期待。
苏槿大概知道他怎么想的了,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道:“没事,只要我家小北觉得过得好,阿姐都支持你。”
她没法以旁观者去劝说苏北和苏汉的父子情,也不能完全体会到苏北心里的纠结
毕竟她不是原身,没有所谓的血缘。
不过只要不触及她的底线,她该为原身尽的孝自然是会尽。
随后她将拿出一两银子递给他,温声嘱咐道:“年关镇上热闹,你带着小樱去玩,想买什么就买。”
“阿姐也不能天天照看着你们,你们要多注意身子,天寒容易受凉,别让小樱玩雪,要是有什么事解决不了,就给阿姐说。”
“阿姐最近哪也不去,就在家里待着,你和小樱也不要怕麻烦阿姐,阿姐就你和小樱两个亲弟、妹,知道吗?”
闻言,苏北渐渐红了眼眶,没有伸手接她的银子,“我知道,阿姐你也要照顾好自己,等我挣了银钱建了屋子,就把阿姐和姐夫、婶婶接过来住。”
“好,阿姐相信我家小北以后一定能建房子。”
苏槿并没有拒绝,苏北心里有打算是好的,至于以后如何,以后再说。
正是因为她无条件的相信,让苏北未来一步一步的变好。
见他不收,她主动将银子塞到他腰间,手压了压,轻声道:“别拒绝阿姐,否则阿姐会难过。”
她鼻子有些酸涩,突然想起了苏棋,他后悔过吗?
大概是没有吧。
苏北小心翼翼看了一旁的祁云清,神情有些犹豫,阿姐给了他一两银子,姐夫会不会说阿姐。
“阿姐,我不要,这些日子给的工钱我都存了,够年关给妹妹买东西。”
祁云清察觉后,大步出了屋子,将空间就给了两姐弟。
最后苏北还是收下了银子走了。
晚饭后,夜已是黑尽了,院子里的鸡群偶尔叫一两声。
李荷想着明日要早起做腊粥,便回了偏屋睡觉。
此刻正屋点着油灯,烧着火盆,窗户半掩着。
祁云清正在抄书,苏槿则坐在他的旁边,靠着火盆烤火,眉眼低垂,在火光照耀下神情有些出神。
祁云清余光瞥见后,察觉她情绪不太高,以为她是舍不得苏北苏樱。
下一秒,他放下笔墨,转过声捧起她的小脸,安慰道:“你舍不得小北、小樱,明日我就把他们接过来住些日子,你、娘、小樱住这间床,我和小北住娘的屋子。”
闻声,苏槿回过神来,压下心底的异样,随后扯出一抹笑容,只是笑意未达眼底,“我没事,我只是在想明天腊节,怎么做腊粥。”
对于她拙劣的谎言,祁云清并没有拆穿她,只是低头在她唇上轻啄了一口,语气带着哄意,“这种小事娘子就不必烦心了,明日一早为夫做给你吃。”
“上床睡觉吧,别等我了,我还有最后几页。”
苏槿点了点头,上床脱了外衣,便合着被子睡觉了。
许是心里有事,直到祁云清抄完书,她也没睡着。
身旁的床沉了一下,紧接着一双手臂揽上了她的腰,“还没睡?”
“嗯。”
苏槿转过身,将头埋在他胸膛,鼻腔传来书墨的气息,她浮躁的心思褪去了不少。
此时寅时刚过,天色还是黑蒙,屋子里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以及开门关门的“吱呀”声。
没多时厨房亮起了火光,男子双袖挽在半臂之上,动作熟练的淘米滤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