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阳又想到了她留的那个地址,那是保州市老城区比较偏的一个地方,夏阳照着那个地址找了过去,说实话他一开始都怀疑她留的那个小区究竟有没有,做为土生土长的这个城里的人,那小区的名字他都没听过,不过他一路按照地址上的街道胡同打听了过去,还真找到了。
那小区在一条挺深的胡同里。车开不进去,夏阳便停了车往里走,这胡同的路有点破,坑坑洼洼的,进去一二百米的地方还有一个澡堂,搞得这多半条胡同都又是煤渣又是黑水,夏阳挑拣着路走到胡同最里面,终于找到了那个小区。
那小区很小,只几栋楼,看着也很老旧,夏阳知道这种地方一般租住的都是外地人,主要是那些来这里打工或是做小买卖的。她真会住在这儿吗?夏阳边往里走边怀疑着。
按照她留的那楼号单元和房号,夏阳还真的在一个单元的顶层找到了一户门口,那家是一扇已经生锈的老式防盗铁门,他直接过去敲门,老半天里面都没有人应声,他想想又去敲了隔壁的门,可一样也没有人。
夏阳很失望地“噔噔噔”下了楼,又站在楼前抬头往上看了看,那间屋子的窗帘被拉的严严实实的,什么也看不到。他想了最后的可能性——她会不会有事儿出去了?上学?或者是上班?他决定晚上要晚一点再过来一趟。
回去的路上夏阳越想越烦躁,他知道这些迹象在表明什么,她是不是真的就跑掉了?虽然本来也没报太大希望,可他还是很失望,或者说更是失落,这种情绪是打他心底里来的,还怎么也排解不掉。
他说不清为什么自己会这样,因为会要不到医药费?可这钱的事他早就忽略了,其实甚至从一开始他就并不是非想要她赔钱,那天收了那一千块钱他到现在心里都还在矛盾。可那还非找她干嘛呢?夏阳自己也说上来,也不想细想这个问题。
当天晚上十点多钟,夏阳怀着最后的希望又去了那小区一次,可结果依然和白天一样。看着那扇连锁眼都带着锈迹的紧闭的铁门,他想自己应该是被骗了。
第二天交警队的杨警官给夏阳打来电话,问他找到齐晓没有,齐晓有没有和他联系。他就把情况告诉了杨警官。
杨警官在那头听了,也有点纳闷,说:
“那天看那姑娘,感觉这人还不错啊!也不像品行不好的人!真看不出她会来这么一出!这是怎么回事?”
挂了交警队的电话,夏阳忍不住又不死心地最后拨了一次那个号码,可听筒里传来的还是那句快让人抓狂的话,他便一把挂掉了电话,也算终于死了心。
夏阳拿出那张这几天一直装在身上,准备随时要还给她的身份证看看,心说:这么没信用?这么狡猾?连这证件也不要了?然后他又摇摇头自嘲地笑笑,心说自己真特么傻!人家成心要跑的话还会在乎这个?!他拉开抽屉,“啪!”地一下把那张身份证扔了进去。
夏阳妈这几天天天追着他问赔偿的事,夏阳一直搪塞着,只说“不用你操心!”,可他妈还是觉出了不对劲儿,就亲自给杨警官打了电话,当听说这肇事者原来打那天从医院离开就联系不上了,她一下子就炸了,她是又急又气,简直要发疯。
她一边骂着那姑娘:“这该死的丫头!真丧良心啊!白长了个人皮!没人性!”。一边又埋怨儿子:“我说她会跑,你偏不听,非要放她走!你看看现在!夏阳啊!也不知道你那天犯的什么傻!你说你这孩子是不是有点儿缺心眼儿啊!”
看来王艳丽女士这次是真急了,她一直是很宝贝儿子的,从小爷爷奶奶对夏阳管教的严了她都不愿意,更别说她自己了,这从小到大她别说骂连说都不舍的说。
“行了!人找不着了你折腾有屁用啊?咱缺钱给我爸看病?只要老爷子没事,别的事算个屁啊!不过他爷爷要有个好歹,那毛丫头就是跑天边也得把她逮回来!”夏阳爸爸平常最讨厌媳妇儿唠叨,怕她今天又要没完没了,便瞪了她一眼说。
可无论如何夏阳妈也不想就这么算了!她开始到处想办法,先找了交警队,可人家说这不算肇事逃逸,他们没责任帮忙找人,即使肇事人不来,他们只要按地址寄出责任认定书就行。她又托人找公安局的人问,也告诉她说这也不属刑事案件,属民事纠纷,齐晓顶多算是老赖,让她抓紧先去法院起诉,然后再申请强制执行,让法院帮助找人。
夏阳妈把自己找了一圈的结果告诉了家里,商量要不要去法院起诉。夏阳马上就强烈地表示了反对,他爸爸也说不同意,理由是:一这精力都放在爷爷那边没空儿理会这些,二是都知道打起官司来多麻烦。其实夏阳妈折腾得也有点心累,她知道这人都不见了,打官司想要回钱,估计也要等到猴年马月,想想也只能就先这么算了。
可眼瞅着这赔偿的事算是彻底没了希望,王艳丽女士还是着实郁闷,她除了想起来就要骂那个已经不知道躲到哪里去的臭丫头几句,心里其实还有点失望。
她这失望是对儿子来的——虽然夏阳还年轻,但从成年以来办事一向还是很有头脑有章程的,做生意也成功,她一向觉得这是因为儿子遗传了自己的精明,并以此为骄傲,可这回不知道怎么了,他竟然会被一个小丫头忽悠了!看来还是年轻涉世不深,还并不太知道这世界上人心到底有多难看透。
但是她看儿子这几天情绪也很不好,一向开朗的人都忽然变得深沉了,肯定是他自己也很自责,她也就不敢再唠叨了。
肇事者跑了让人懊恼,但眼下这并不是让夏家最操心的事,最让他们担心着急的还是爷爷的情况。三天过去了,夏阳爷爷并没有如秦大夫预测的那样醒过来,虽然说检查结果已经显示血肿被慢慢吸收了,可老爷子就是不醒。
夏阳着急地问秦大夫这是怎么回事,那秦大夫倒还是很淡定地说让再等等。这下即使有哥们儿那层关系,夏阳还是不得不对这位秦大夫的水平有了怀疑。
夏阳一家又揪着心耐着性子等了一天,第四天了!可爷爷依旧没有醒。夏阳真觉得不能再等下去了,就和家里人商量决定给爷爷转院,于是马上开始找关系联系北京的医院,很快北京方面就联系好了,便准备第六天一早就让爷爷转院去北京!
可没想到的是,第五天晚上夏阳爷爷却突然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