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晓想起自己的棉袄有帽子，就忙顺手戴上，然后才头一低回过身，说：

“哦！收拾摊子晚了点儿！路上又开的慢。”

她庆幸这院子里的灯并不太亮。

“以后早回来会儿吧！天气冷了！再说太晚了爷爷也要担心。”

“嗯！知道了！我以后会注意的！你去睡吧！”

齐晓应着，就推起三轮儿往后院儿走，她头一直低着，还特意把车往花木的暗影里推，等推过了夏阳站的那块地方，她缓缓松了一口气。

她把车停在后院儿，看夏阳并没跟过来，才过去开了一盏灯，准备开始卸车。

她抬了两篓咸菜，觉得那棉袄挺碍事，就干脆把袄脱了，又继续搬，可刚搬起一个，不防有人走过来。

“我来搬吧！太晚了！你去……你这是怎么了？你的脸上……！”，夏阳一眼就瞅见了齐晓的脸，不由惊得一愣，然后紧走两步，到她跟前。

“你怎么了？这脸？怎么都是伤！”

齐晓已经来不及躲避，而且肩膀已经被夏阳一把捏住了，他盯着她的脸，问：

“这怎么回事？”

他眉头拧在一起，眼里是又惊又急。

“没事儿！就是在路上摔了一下！”

齐晓使劲儿扭头，躲避着他的目光。

夏阳却不让她动，还一只手端定了她的下巴，扳着她的脸仔细看那些伤——额头、脸颊、下巴……都是淤青，鼻子嘴巴旁还有血红的伤口……

“你这不像是磕的！像是——是被人打的！”夏阳立马判断出来。“你让人打了？是谁！谁特么干的？带我去找他！”夏阳眼里已经起了杀气。

“没有！”齐晓依然坚持着不承认。

“别把我当傻瓜！这还不是被打的？快说！你能不能别磨磨唧唧了！告诉我是哪个混蛋干的？”

夏阳是真的急了，他眼底着着一簇火。他要被眼前这个支支吾吾的丫头急死了。

“你先放开我行吗？”齐晓瞅着他说。

“你……”夏阳忙松了手，“弄疼你了？”

他抬手碰碰她嘴角的伤

齐晓疼得“嘶——”地一声。

夏阳说：“呆在那儿等我卸完车！一会儿给你处理！”

夏阳三下五除二收拾完车上的东西，就拽着她往前院来，俩人怕吵醒爷爷，直接上了二楼。

夏阳把她拉到自己屋里，让她坐到床上，又从柜子里翻出来一个小医药箱。

齐晓这次倒听话了，乖乖坐在那儿等着，其实她从来没进过夏阳的屋子，这会儿也没心情打量。

夏阳拿出碘酒和棉签。

“可能会有点疼，你忍着点儿！”

“嗯！”

夏阳拽了椅子坐在她对面，看着她那满脸伤，一时都没法下手。

“要不我自己来吧！”齐晓看着他那一脸为难的样子说。

“你老实呆会儿吧！”

夏阳拿起棉签蘸了碘酒，先帮她抹嘴角，他从来也没给女孩子擦过伤，不免就笨手笨脚起来，他看着她那血红的伤口，是真怕弄疼她。

“不行！咱还是去医院吧！”，他把棉签一扔说。

“我不去！”

齐晓带着乞求地看着他，使劲儿摇头。

夏阳知道她的固执，心说可能她是嫌去医院有点儿丢人吧！毕竟一个女孩儿脸居然成了这样。再说今天也确实晚了。

他只好自己又小心翼翼地给她处理起伤，他粗手粗脚地还要拿捏着力道，不敢使劲儿碰她，他们脸对着脸，离得这么近，都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这让他紧张得都出了一头汗。

“你说我会不会毁容啊！”，齐晓忽然问了他个问题。

夏阳一愣，瞅瞅她的脸，这次真是有点“面目全非”了，也看不出往日的清秀漂亮了。他心里是又心疼又恨，心说要真毁了容，那人也是死定了！

好不容易都处理了一遍，夏阳一边收东西，一边又问：“说吧！这是怎么回事儿？你这伤是怎么弄的！”夏阳语气听上去似乎平静了很多，其实他是知道她的性子，你越问的太紧她越不会说。

“也没什么，就是路上和别人的车撞了一下，就吵起来了，然后又打起来了。”

“撞了车，就要打人？这是哪个混蛋？你怎么不报警？”

“是我先打的人家，我骂不过他，气急了就过去打了他！”

“你？”夏阳看看齐晓那细胳膊细腿，怎么也不信她会去主动打人。

他怀疑地看着她：“你说的是真的吗？”

齐晓点点头“是！”

“那你还挺厉害！不过这么厉害就弄成这样子了？”

夏阳指指她的脸，他还是不信一向冷静自持的她会去主动和别人打架。

“嗯！不过最后我没打过他！”

难得她都被人打成这样了，还能说的那么轻描淡写。

“绿水青山映彩霞……”

这首夏阳都已经很熟悉的民歌又突然响起。

齐晓赶紧从包里掏出手机，看看号码，犹豫着接起来：“喂！小胡！”

夏阳一听这个称呼，立马看她。

她看了一眼夏阳，想还是出去接。

“你接吧！我出去！”夏阳一看她要站起来，就知道他的意思，然后就说了一句，自己先从房里出来了，他想都这么晚了，那小胡怎么会给她打电话呢？

他出来没有走太远，依然能听到里面她的声音

“喂！哦！没事儿……不疼……谢谢啊！”

夏阳心里一动，看来这小胡应该知道她这打架是怎么回事。

小胡是刚下了晚自习，想起要给齐晓再打个电话问问，齐晓和他简单说了两句就挂了，看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很晚了，她心想自己这又给别人添了不少麻烦。

她从夏阳屋里出来，看他站在走廊里，就轻声说：“谢谢你了！太晚了！赶紧去睡吧！”

“嗯！”夏阳走向她，过来抬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嘴角，“晚上别哭鼻子啊！眼睛会更肿，伤口也会疼，明天要还不好，咱去医院吧！”

齐晓点点头，没作声。

夏阳又进屋拿了药出来递给她，嘱咐道：“看看身上有没有伤，自己处理处理！”

“嗯！”

齐晓接过药，道了句晚安，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夏阳回屋躺到自己床上，老半天也没有睡着。

——

第二天早上，齐晓起床先去照了照镜子，一看镜子里的脸，已经肿的像猪头一样，她心想完了！这下怎样也瞒不住了！

齐晓在自己房里忐忑着不敢出去，她不知道这怎么下楼，又怎么和夏爷爷说。

早餐已经准备好了，看齐晓迟迟不下来，她以前从来没这样过，爷爷就纳闷儿地说：“小齐怎么还不下来吃饭？不舒服了？”

“您先吃吧！”夏阳忙说，“她昨天晚上回来的挺晚，听着那声音好像是有点感冒！今天可能就起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