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静静躺在地上的丁一笑,日月法王心里头颇为复杂。
这是个高手,只可惜忒不识抬举了。
过得一时,苏慕折星就调查陈希调死因一事前来复命,不想一进帐门便瞧见恩师满身是血,地上还躺着一个道士,急赶几步上前,问道“师父,这是怎的了?”
日月法王道“你来得正好,稍后将这饶尸身抬出去埋了,立个冢。”
照理,他只吩咐人将其丢出去也没什么,但身为高手他自是尊重高手,也愿意给自己的对手一份体面。
苏慕折星沉默了一会,道“我明白了,还请师父告知此人名讳。”
“此乃北朝落英派长老丁一笑。”日月法王毫不掩饰,并表示“同行的还有三人,你且去将人揪出来,但是切记不能伤了他们性命。”
这种奇怪的要求,苏慕折星也是直接答应下来,因为这很师父,是他师父日常的作风。
当他转身往外走的时候,日月法王又突然叫住他,问道“陈希调的事情查得如何呢?”
苏慕折星顿时想起了自己是来汇报的,忙道“已查明是暴毙,不过尚有疑点。”
“。”
“军师素来身体康健,虽不曾习武,却也精通养生之道,当不应该因疾暴毙才是。其中或有什么人动了手脚。”
听得这番言论,法王的脸色方好看一些,而后道“能出这番话,也还算没白跟我这些年。不过,你难道就没有发现为师身边少零什么?”
少了什么?
苏慕折星一愣,下一刻便反应过来,答道“师父您身边的东、西南、北四位护法似乎不在,这倒是稀奇。”
在他的记忆中,这四位护法是随时随地跟在师父身前隐形不离才对。
“四大护法已牺牲了。”
“哦哦,已经什么?牺牲了?!”苏慕折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师父,四位护法可都是半步先的武者,更是修成了四位一体的罗渔网阵,哪怕是您也能困得一时半刻,是什么人能打杀了他们?”
苏慕折星倒吸了一口冷气。
日月法王淡淡道“北朝镇国公之女苏沫武功高绝,便是在为师手上也能短时间不落下风,四护法死在她手上不冤。”
“师父”苏慕折星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您既然知道这件事儿,怎么不救救四位护法?”
“护法即护法者,此乃护法之职责所在。”日月法王道,“为履行职责而死,实乃光荣之事也。”
言下之意他们是为了完成自己的使命而死,我不心疼。
可我心疼苏慕折星觉得自己的心简直在滴血,似东、西、南、北这样的高手培养起来容易呢?这好不容易培养出来了吧,又葬送在这里,如何叫人想得过去?
法王又道“讲道理,他们与其他将士一样也是战死,按例是不能搞特殊的,不过看在他们忠于职守的份上,为师愿亲与他们立一座衣冠冢。”
话到这份上,苏慕折星再心疼也只能道一声“全凭师父做主。”
那日月法王颇为满意地点点头,道“眼下最要紧的事要将苏沫和她身边两个孩子拿来,你且速速去办来,不过记住一条,只那人不可伤其性命。”
苏慕折星立时便将人对上号,脸色发苦“师父,那与丁一笑同行的三人不会就是那苏沫和俩子吧?”
上回在归云山庄,就那俩子都能和他打了不分上下。那姓苏的女娃更是了不得,叫他都有心理阴影了。
“师父,您也了,四大护法皆死于那苏沫手上,且她发起狠来与您比试也能不落下风,徒儿我如何能拿下她?”苏慕折星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然而日月法王却笑“你且放心,那姑娘与我才斗了一场,消耗甚大,又被我内力震得气血紊乱,这会子能发挥的实力十分有限。”
苏慕折星还是不肯,他便放狠话“我的弟子岂能做事畏手畏脚的?今儿这差事你是办也得办,不办也得办!如果不然我便将你逐出师门!”
听这话,苏慕折星浑身一个激灵,忙道“师父,您听错了,弟子很乐意替师父分忧的。”
要知道,他们这一脉门规甚是森严,不拘是主动还是被迫,若要离开皆需受三刀六洞之刑并且废除武功。
别的不,就这三刀六洞之刑,就世界上十之有九的人撑不过了,他可不认为自己在那十分之一的人之郑
法王一呆,越发觉着自己这个徒弟没骨气,再拿来与苏沫和她身边两少年一对比,更觉相去甚多,于是起话来语气也越发不善
“你是惯会话讨人欢喜的,如今我却不吃这套,你且将事情办好了再来同我这话。”
过不多时,又续道“对了,你师弟想来也是无甚事的,你若安排了它便叫他将手上之事都放放,同你前去,营中暂无安排的武道高手们也可利用起来。”
苏慕折星点点头,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他这是心知师父将营中的大权都交给了自己,总不好叫师父失望的。
与此同时,苏沫和初一、唐孟三人正沿驻防较松懈处行走。
这样虽是绕了远路,但胜在安全,被发现的可能性较。
起初倒是挺顺利的,但走了半程所有地方的防备一下子全变得严厉起来。
苏沫心知这可能是丁一笑身陨,那日月法王腾出手来了,一时间心中悲愤难耐,却又不得不忍,低声冲二人道“恐怕我等潜入之事已经败露,唯今之计当速速离开。”
又“眼下南蛮布防森严,我三人不好并排行走,就先后跟上,各自保持一段距离,如有变故也好救援。”
两人自是答应,不过唐孟又问道“既是要速速离去,怎么不干脆些用轻功远遁呢?咱们打不过难道还跑不过么?”
不待苏沫回答,初一便抢过话道“哪有哥哥得这般轻松?咱们现今可是在敌饶大本营之内,谁知道里边有什么?还是心行事更为妥当。”
“是这个道理。”苏沫肯定了这番话。
现在想来,贸然出手击杀陈希调这桩事着实让她后悔不已。
话间,有一队巡查士兵经过,几人连忙闭嘴、低头、装作忧心行走。
那为首的一位突然叫住几人,问道“兀那三人,缘何面露不愉?”
苏沫担心唐孟和初一错话,忙用了个变声的法子,道“大人,我们是在讲待得胜以后得事情了,只是想到今次在这海州城困顿已久,不免有些担忧啊!”
那人闻,笑道“你等只是卒,关心这些有甚么用处?有这功夫还不如想想明儿开战了如何活下去。”
苏沫道“大人得是,的们谨记。”
那人原是一市井之徒,最喜听人阿谀奉承,然出身低微,素日里只有他奉承别饶份儿,而今苏沫这番话正到了他心坎之上,当下便放几人走,还特意将营中出事的消息告知并叮嘱了一番。
他身边的随从也提醒过他,只不过他觉着能深得自己心意的人必不会是细作,就连例行询问都省了。
但不管怎么,苏沫几人都是松了一口气。
初一道“再往后只怕是戒备越来越森严了,不知姐姐可有什么打算?”
别的不,就是南蛮大营最外围的那一层防线,绝对已经是安排了高手等着他们的。
苏沫想了想道“如非必要,我是不想轻易伤饶,但若真是如此,便也只能杀出去。”
唐孟突然接口道“沫沫,眼下这个情况丁道长是不是已经身遭不测了?”
“这”苏沫有些犹豫,但想到雏鹰总得经历风雨,丁一笑的功绩也不容磨灭,便如实道“恐怕是的,所以我们断不可辜负了丁长老这番心思。”
唐孟气愤愤道“难道我们就这么抛下丁道长么?让他客死异乡都无人收尸?”
此言一出,苏沫再憋不住内心翻滚的情绪,道“你以为我不想与丁长老并肩作战?不想为他报仇么?我比任何人都想!因为我有这个能力!
可是我能这样做么?如果我不顾一切这样做了是,我和丁长老是武功高强,万一打不过两个人联手跑出去也不是问题,可是你们呢?那时候你们还跑得掉么?”
唐孟一愣,转身看向初一,只见初一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登时道“好吧,是我太想当然了,日后定要为丁道长报这一仇。”
“自然。”苏沫的脸色亦有些阴沉。
她要报的仇,何止是丁一笑的仇?
理了理情绪,她便呼唤系统道“帮我选一条逃跑最理想的路径出来。”
系统“宿主,按规定,本系统”
“又是规定,系统你违反规定的地方还少么?”苏沫对系统这套法嗤之以鼻,“少废话,快选出来!别忘了现在主线任务未完成,我若是活不了,你也别想好过。”
如果系统有实体,这会子脸色一定是一阵青一阵白的。
它居然被宿主给威胁了,真是奇耻大辱!
可偏偏它还不得不照做,比起任务失败的代价,违反几条不痛不痒的规定根本不算什么。
这个利弊关系,谁都会权衡,以理智为主的系统自然是会做出理性的选择“好!宿主你稍等!”
听这语气,苏沫便知系统是对自己有成见了,不过这会子也是委实没什么法子,与系统的关系只得日后再行补救了。
“叮导航模式启动!最优逃生路线配对中”
“叮最优逃生路线配对成功,请宿主按虚拟地图上蓝色箭标行动,预计到达目的地时间二十分钟”
二十分钟
听到这几个字,苏沫心里头不禁沉了沉。
两军交战,局势是瞬息万变也不为过,这二十分钟里知道会发生什么变故只盼自己等人能够顺利脱逃才好。
“跟我走!”
苏沫毅然吐出三个字。
虽知道花儿需要经历风雨,但她愿意为花儿遮住狂风骤雨,只留下强度适中的风雨让娇嫩的花朵慢慢经历。
唐孟和初一并不知道在这短短几个呼吸之间苏沫经历了怎样的心理历程,但他们选择了无条件听从苏沫的话。
一刻钟以后,苏沫等人顺利摸到了南蛮大营的边缘地带。
可就在距离成功不远的地方,苏沫突然停了下来,拉着二人隐蔽起来
只见不远处一个熟悉的人走过,正是苏慕容容。
他纯属是路过,适才听师兄急唤,忙将手头上的事情交接完,正赶过去。
本来他也是没多放在心上,但一刻钟前又听人,师兄传唤的不仅是他,还有营中所有暂无安排的武道高手,立知事情严重性。
因此,待一见到师兄,苏慕容容便万分急切地开口询问“师兄,发生了什么事情?竟要动用这样大的阵势?”
苏慕折星见这会子所叫的人已到得差不多了,将日月法王所的话化繁为简叙述了一遍,而后道“适才在诸位赶来的时间里,我已命人查找,只可惜效果甚微。
眼下那三人或许已经逃到我们大营的边缘之处,还请诸位速速赶至各方边缘地带悄悄,切莫将人放走了。”
听了这话,苏慕容容气得哇哇大叫“师兄!方才你叫人传话的时候怎不多一句?我正从边缘地带回来呢!”
苏慕折星道“那苏沫虽然消耗过度还负了伤,但到底是能和师父过招的存在,单你一人就是碰着了又能怎么着?别人没拦住反丢了性命。”
这话得倒极是,苏慕容容被点醒,讪讪的笑了笑。
苏慕折星没再理他,而是朝身旁其他人拱了拱手,道“事不宜迟,还请诸位速速动身。”
又“为了以防万一,咱们兵分八路。万一除了我这一路外的人遇着了,切莫贪功冒进,只消拖住他们,再遣一人向其他人求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