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保护你。”

冰霜的手覆在南樱祭的手上，她知道，南樱祭过去为了她耽误了修炼，如今他的实力不如她，那么就由她来保护他。

被冰霜这一脸的认真及郑重的承诺给怔住了，南樱祭感觉心头涌起一股暖流，突然觉得，自己曾经做的一切都是物超所值的。

眼前这个少女她不太容易有明显的情绪波动，甚至她永远不会对他说出他很想听到的那三个字，但她永远不会再危险来临前退缩，永远会站在自己身侧，甚至身前。

如此，他还有什么好不安的呢？

“嗯，那就麻烦你先保护我。”等我强大起来，我再来保护你。

南樱祭执起冰霜的手，在上面轻轻印下一吻，我一定会努力快一点强大起来。

想要打听罗家小姐的消息说来不是一件难事，河螺城中随便拉一个人都能说出一两句罗素素的消息来，但是想要细致的消息还是废了不少功夫，青三有段时间都没在萧府出现，有时候宋伯都忍不住想问问橙五青三是不是出事了。

因为罗素素的事情，这段时间南樱祭和冰霜也是深居简出，一个修炼，一个炼丹，答应要给萧倾儿的小涅槃丹南樱祭还没炼制，正好趁着这个时间把丹药炼出来。

河螺城城内，还在传着那天罗家人找上门的事情，但萧家似乎又回到了往日的沉寂，只是后院中偶尔在深夜的时候想起一阵阵呜咽声，像是在忍耐着什么极大的痛苦一般，听在耳里叫人心头直颤。

萧暮每天都会在萧倾儿的院子外守着，等到那声音消散后才悄然离开，而在他离开不久，便能看到一头汗的徐洁也从院子里走出来。

萧倾儿的气色日渐好起来，脸上的疤痕似乎都淡了几分，这让萧暮既心疼又欣慰，就像萧倾儿说的那样，万一成功了呢？

“怎么样？能用药了吗？”

在用完药浴之后，南樱祭又给萧倾儿探了一次脉，确认她目前的身体状况，确保她处于身体最佳状态。

“可以。”

面对萧暮和徐洁期待的眼神，南樱祭许久才点头，给出了一个肯定的答案。

将这几日炼制好的涅槃丹拿了出来，放在萧倾儿面前，“涅槃丹的药效会持续十二个时辰，你最好做好安排后再服下，在药效发挥作用的过程中，切记要保持灵台清明，否则前功尽弃，连命都不一定能保得住。”

“你服下前通知我一声，到时候我跟冰霜亲自给你护法。”

有冰霜在，若是能够及时发现她状态不对，说不准还能保她一命。

“多谢。我会尽快安排。”

萧倾儿伸手握住玉瓶，用力捏了捏，朝南樱祭和冰霜道谢。

“姐，你······”

等到南樱祭和冰霜走后，萧暮看向萧倾儿，到底说不出让她放弃的话，她都挺过了十天的药浴，这临门一脚，就算生死参半，他也应该支持她。

“阿暮，萧家不能就这么衰落下去。”

萧倾儿轻叹了口气，萧家如今的情况，他们只能前进，不能后退，退一步，就真的会尸骨无存。

现在的萧家在河螺城中就像个隐形人一样，如果哪天他们真的不声不响得消失在这里，恐怕都不会有人注意到。

可他们的血仇未报，家族未兴，怎么能够接受这样的结局？

“我知道了。”

萧暮眼中闪过一丝幽光，语气很是平静，仿佛是认清了如今的现实一般，一言不发得转身离开。

他早就该明白了不是么，这个地方，只有强者才能够随心所欲，只有强者才能守护自己想守护的人，只有强者才能让人畏惧。

可是刚才在看到阿姐拿起丹药的时候，他还是犹豫了，害怕了，他不愿意面对阿姐可能会失败甚至生命终结于此的事实。

“暮表哥，你要相信表姐。”

追出来的徐洁没有跟萧暮并肩，而是走在他身后一步远的位置，不知道为什么，阿暮好像是突破了心魔，但是徐洁却觉得，他的心思更沉了。

萧暮没有说话，在原地站了一会便大步离开，当晚南樱祭和冰霜就收到了萧倾儿的消息，她要立刻服下小涅槃丹。

萧倾儿的房间，冰霜和徐洁在内室，南樱祭隔着屏风坐在外室，而萧暮则没有出现在这里。

“劳烦你们了。”

萧倾儿盘膝坐在床上，朝房间里的几人说了一句后就立服下了小涅槃丹。

小涅槃丹一入腹，萧倾儿就忍不住闷哼了一声，从冰霜和徐洁的角度看，她的肌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像是被烈火烘烤一般。

冰霜缩了缩脖子，看起来就很疼，说不定还很热，不过她也没忘记提醒萧倾儿，“聚气凝神！保持灵台清明！”

疼得头上直冒汗的萧倾儿连忙吸气，强迫自己集中起精神，可是浑身的剧痛叫她根本维持不了盘膝的坐姿，不知不觉中就要蜷缩起来。

见状徐洁就要上前将她扶起来，冰霜连忙阻止，可还是晚了一步，徐洁触碰到萧倾儿的指尖像是被火燎了一般，瞬间就一片通红，“这是怎么回事？”

“知道什么叫涅槃吗？”

冰霜雪色的瞳孔中有些无奈，看着徐洁那通红的指尖，问道。

“凤凰涅槃，浴火重生。”

见徐洁愣住不说话，冰霜便吐出八个字来。

小涅槃丹虽然不比涅槃丹，用凤翎纤羽花代替血玉涅槃果，药效虽然打了折扣，但是原理还是一样的，而且因为凤翎纤羽花中的涅槃火息不如血玉涅槃果中的火息纯粹，所以服药者会受到更大的痛苦。

“等着吧，若是她实在不行，我会尽力保她一命。”

冰与火相克，关键时刻，若是能及时出手，说不定可以挽回萧倾儿的性命，这也是她在这里护法的原因之一。

“我懂了。”

徐洁单手握拳，将那根被烫得通红的手指包在手心里，别开眼不去看浑身都开始渗血的萧倾儿，这比前几日她药浴的模样还要让她心疼。

但这一关，萧倾儿只能扛过去，否则过去十天吃的苦都白费了。

血浸透了被褥，冰霜雪色的瞳孔里也被血色占据，她天然的冷淡对比一脸痛心的徐洁，叫徐洁看着都觉得是不是自己太过于夸张了。

可是床上的萧倾儿已经是个血人儿，皮肤还在不断向外渗血，仿佛要将身体里的血流干才罢休，如果不是冰霜神色镇定，徐洁都想冲出去把南樱祭揪进来问问，这到底是治病的药还是要人命的药。

焦躁的徐洁忍不住在房间内来回走动，坐下又站起来，看得冰霜忍不住蹙眉，“你要是看不下去，可以出去待着。”别再这里乱动，她看着眼花。

冷不丁被冰霜嫌弃了一脸的徐洁有点懵逼，她这难道不是正常人应该有的表现么？怎么在冰霜眼里就觉得有些不正常呢？

不过她到底还是没出去，这床上躺着的不是别人，是她的表姐，如今能在这里看护的人也就是她了，她要是出去了，肯定还是会被萧暮给赶进来的。

时间在一点一滴地流逝，萧倾儿终于还是忍不住痛呼出来，凄厉的喊声惊得房间里的三人险些没跳起来，守在院子外面的萧暮更是在听到这声音后直接冲了进来。

在看到端坐在外面喝茶的南樱祭的时候才顿住脚步，有些担心地看向屏风后，鼻尖是浓郁的血腥味，萧暮的心头一阵狂跳，“里面没事吧。”

“没事。坐下喝杯茶吧。”

南樱祭端起茶杯，鼻尖是沁人的茶香，将血腥气从自己的鼻腔冲散。

萧暮扯了扯嘴角在南樱祭对面坐下，却没动茶壶，这个时候，还能有心情品茶的，应该也就是眼前这人了吧。

“你对罗素素了解吗？”

索性也无事可做，南樱祭开始跟萧暮闲聊起来，青三到现在都还没回来，要不是一直没看到求救信号，他都要以为自己这个手下就这么折在河螺城了。

“一般。就只知道她是罗家新一代中的佼佼者，天赋挺好的，但也不是最好的。”

或许是想转移自己注意力，让自己紧绷的心能够放松一会，萧暮回答了南樱祭的问题，“你问她做什么？”

“前些天见到她的时候有些古怪。感觉不像是最初遇到的模样。”

南樱祭将那天罗家找上门的事情如实说了一遍，“那双眼睛，不一样。她有没有过性情大变的经历？”

这个问题把萧暮问住了，这两年他还真没怎么关注河螺城那些家族的人，过去的时候，他的天赋在萧倾儿的光芒下不被人关注，跟这些家族的天才们也很少打交道，“这个我不太确定。”

南樱祭点点头，也没指望真能问出什么来，如果这么简单就能被人知道，青三也不会拖了这么久还不现身。

屏风后，萧倾儿的声音渐渐又弱了下去，似乎是有些力竭了，萧暮强忍着没有冲进去，双手成拳，骨节捏得嘎嘣响，听见里面传来冰霜的声音，“还清醒吗？”

清冽的声音仿佛一盆冷水浇在萧暮那似被放在油锅上煎炸的心上，让他凌乱的心神被强行集中起来，等待这里面的人的回答。

可是脱力的萧倾儿哪有力气回答，无力的轻哼一声应了冰霜一句，便又没了声响。

这才只过去一个时辰！

萧暮看着房间角落里的刻漏，心急如焚，鼻尖浓稠的血腥味叫他心烦意乱，忍不住又走出去，呼吸了两口新鲜空气后，便立在门口，犹豫着还要不要进去。

那股血腥味叫他想起那年萧倾儿浑身是血被带回萧府的样子，想起父亲母亲保护他们被人算计致死的画面，想起萧府内满地鲜血的场景。

这都是他的噩梦，红色的噩梦。

南樱祭看了眼在门口徘徊的萧暮，看到他眼中浮浮沉沉的黑色旋涡，周身不稳的气息，一壶茶水直接泼了过去。

被浇了一头茶水的萧暮愣住了，漆黑的眸子像是两个无尽的漩涡一般锁定南樱祭，让南樱祭丝毫不怀疑他下一刻就会冲过来杀了自己。

但南樱祭制止了他，“要发疯出去发。”

隐隐有红光在萧暮眼中闪过，明明灭灭，又归于平静。

“抱歉。”

对南樱祭说了一句抱歉，萧暮就转身离开，让听到动静从屏风后面探出脑袋的徐洁一脸困惑，刚才是发生了什么？

没有人解答徐洁的疑惑，房间里除了萧倾儿粗重的喘息声之外，没有其他声音。

在未来的十一个时辰，萧暮没有再回来，冰霜偶尔开口一两句，一次次将萧倾儿的神智从崩溃边缘拉回来。

每一次徐洁都以为会失败，但每一次萧倾儿都以极大的意志力坚持了下来，十二个时辰结束，萧倾儿成了血人儿，徐洁成了泪人儿。

萧倾儿本不必如此遭罪，都怪那些道貌岸然的人！

“你在这里守着她醒就可以了。我走了。”

十二个时辰结束，冰霜揉着空荡荡的胃从屏风后走出去。

小涅槃丹的药效是否发挥出来，要等萧倾儿醒来才能知晓，此时已经用不着再看着她了。

“饿了？”

见冰霜揉着胃，南樱祭秒懂冰霜的意思，看了看外面的夜幕，月黑风高，不太适合出门，但也没什么妨碍。

冰霜点点头，十二个时辰不睡觉没什么，但是十二个时辰不吃东西，是真的有点饿。

两人也没着急出去，先去洗漱了一番，洗去在萧倾儿房间里沾染的一身血腥气，这才携手出了萧府，往最繁华的街道走去。

“今晚月黑风高。”

南樱祭牵着冰霜走在街道上，街头的小贩卖力地吆喝着，旁边的酒楼里时不时传来划拳的吆喝声，明亮的灯笼点满了一条街，灯火通明，没有月光也依旧明亮。

月黑风高夜，杀人防火时。冰霜的脑袋里冒出这么一句话，桃花眸子微微眯起，只露出一条雪色缝隙，“你想去哪儿？”

“罗家。”

嫣红的薄唇吐出两个字，映照着灯笼的凤眸邪气四溢。

青三一直没有回来，萧倾儿的事情也已经告一段落，这河螺城也没什么值得待下去的了，在离开之前，总要去看看这罗家小姐究竟有什么古怪，能让青三延误这么久的时间。

冰霜想也是罗家，只是如果那个罗家小姐真的是被魔物附身的话，他们又能怎么处理呢？杀了她？

“先去看看。”

南樱祭的声音响起，冰霜这才意识到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将自己所想的给说了出来。

“可以抓来做实验。胡殇说魔物最怕的是光系灵力，你可以试试。”

不过冰霜瞬间也有了想法，南樱祭是混沌之体，身具七种不同的元素，虽然进入神阶后修炼速度变缓了许多，但是在同级中，无人是他的对手。原因无他，神力的储量，他一个人相当于人家七个人的神力储备，这也是他修炼变缓的一大重要原因，同样的一个等阶的突破，普通人需要一天累积神力，他需要七天累积神力，自然就比别人慢了几拍。

“好主意。不过还是要先确认一下，她是不是真的被附身了。”南樱祭点头，说起来他们手里握着大杀器，却不知道该怎么运用，是应该练习一下。

打定主意，吃饱喝足的两人换了身夜行衣就奔着罗府的方向走去，别问他们怎么知道罗府在哪里的，在买吃买喝的时候打听到的。

虽然只是一个大致范围，但是过去找一圈，很快就找到了挂着“罗府”牌匾的大门。

两人对视一眼，绕到旁边的院墙悄无声息地越过去，南樱祭再次见识到了冰霜那与环境融为一体的本领，有些羡慕地屏住呼吸，沿着黑暗游走起来。

罗府比萧府要大许多，两人找了许久也没找到罗素素的住处，绕来绕去，还险些惊动了罗府中的护卫。

“小心点。”

冰霜瞪了一眼南樱祭，这点隐蔽都做不好，还好意思提出夜探罗府的事。

南樱祭囧了囧，他也没想到这罗府还有猫猫狗狗，这大晚上的不睡觉还乱窜。

“你们都下去吧。”

“是！”

刚溜进小院的两人听见这么两句对话，眼中均是一亮，找到正主了！

“我去看看。”

冰霜说着就朝那还亮着灯的房间“飘”去，身形如鬼魅幻影，几个呼吸间便不见了踪影，南樱祭不敢轻举妄动，只好藏在树上，借着走廊上灯笼里的微光盯着院子里的人。

过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南樱祭看到冰霜又“飘”了回来，手里还提着一个人，披头散发的，一看就是个女人。

“你这······”

南樱祭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你看出来什么了？”一盏茶的功夫，南樱祭表示怀疑。

果然，冰霜的回答印证了他的怀疑，“没有，先带回去再说。”

因为没喂药，不敢丢进生命空间里，所以直接提了人出来找南樱祭，“先喂点药，回去慢慢检查。”

“行吧。”

鉴于两人都没有什么验证魔物附身的经验，南樱祭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了，就这样吧。